掩饰着的温泉酒店
人来人往的自助餐厅。
傅迟端着餐盘,坐到洛逢芽的斜对面。
她见状,端着盘子移到他面前。
傅迟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移到她的对面。
“喂,你就不能跟我面对面的坐着吗?”
于是傅迟老老实实的坐到了她的直对面。
“姓洛的,我觉得你变得很奇怪诶?”
他夹了烤肉放进嘴里。
“我以前跟你出去吃饭,不都是斜对着的吗?”
“你不觉得对着坐很尴尬吗?我又没针对你,我跟我妈吃饭都是斜着坐的。”
洛逢芽停下筷子,叹了口气:
“所以我说你对别人和自己总是有清晰的界限。”
“你看看,这不就是戒备别人的表现吗?”
听了这话,傅迟有些不快,用力的嚼吧嘴里的烤肉,一口气咽下去:
“这是我自己的事吧。跟别人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听你……”
突然间,洛逢芽拿起叉子,俯到傅迟身前,表情有些可怕。
傅迟确实被吓到了,右手伸向衣服里包裹的某物。
“撕拉。”
叉子刺进了他餐盘里的烤肉,洛逢时瞬间恢复了笑颜:
“从你的盘子里拿块肉,可以吧?”
傅迟点了点头。
为了缓解尴尬,傅迟便转移话题道:
“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他又环顾了下四周,神神秘秘的小声问:
“是关于圣杯战争的吧?”
“那个待会儿再说,先吃饭。”
“我们聊点轻松的,你看我今天这身穿搭怎么样?”
傅迟打量着她,熟悉的马尾换成了她本人最喜欢的丸子头。
她上身是黑灰拼色开衫毛衣配上一件粉色花t恤,下身黑色小脚裤搭配小白鞋。
给人以甜美与帅气并重的感觉。
“原来她会打扮?”傅迟在心里暗叹,毕竟自己在高中时期他只见过洛逢芽穿卫衣和校服衣裤,——除了卫衣的款式以外,万年不变,简称老三样。
但他发觉这并不重要,很快从这个问题中脱离出来,说道:
“洛同学,这可是圣杯战争,你比我更清楚才对。”
“不认真可是会死的。”
洛瞬间露出了十分复杂的神情。
“不需要你这个门外汉提醒我。”洛凝视着傅迟,这让后者有些不知所措。
“正因是圣杯战争,所以更要好好的享受现在才对。”
“因为我们并不一定都能活到最后。”
二人沉默良久。
“对不起。”
傅迟终于开口。
“不稀罕你道歉。”
洛站起身,涂了指甲油的手指指向傅迟。
“记住我的话,请你坦率一点,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
……
暗杀者靠在白色的墙壁上。
此时他正处于气息遮蔽与灵体化状态(隐形),这里是某座医院的一楼,他正在这里等待敌人。
他依旧握着那柄漆黑的刀,但是他感受不到刀的生命力,或者说没有熟悉的刀与他融为一体的奇妙感觉。
因为这不是他的刀。
昨晚,为了给傅迟防身,作为魔术师的洛逢芽利用魔术将他的刀投影并强化出了一柄一模一样的刀。
不仅一模一样,而且通过那天火车上的战斗,洛复制了暗杀者的刀式,即使是门外汉,拿起这把刀都可以依靠刀身中复制的招数与敌人过两招。
不过等洛走后,他便对傅迟说道:
“傅迟,能否把这把刀给我,我的给你。”
傅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但看来并不是因为暗杀者要求把这把为自己定制的武器给他。
而是因为暗杀者居然提出让傅迟用他的爱刀。
“那把刀……你一定很重视他吧……真的舍得借给我这种不懂刀的人?”
暗杀者点了点头。
“你并不是不懂刀,而是没有锤炼过。”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很有用刀的天赋。”
傅迟有些惊讶,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这些,不会是在维护我的自尊心吧?”
“不。”暗杀者摇了摇头。“你的手指修长,指尖的神经也很敏感。仔细观察你的手指与物体触碰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还有你的手腕也很灵活,应该是有过锻炼吧?”
“是的。”傅迟回答。“我学过羽毛球。”
“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对杀气的感知很敏锐。”
“昨天那把剑飞进车厢之前,我亲眼看见你俯下身子,还救了那个女孩一命。”
“原来这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不是。”暗杀者很肯定。“这是你自己的天赋。”
“这样嘛……不过余下的时间,也不够我学会用刀吧?”
“是的,精妙的武艺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需要付出无数血与汗。”
暗杀者回想到自己艰苦的童年。
“但你一定要相信你对刀的直觉,在关键时刻可以救你一命”
傅迟沉默了一会,暗杀者发现他在偷笑,看来对此很是高兴。
然后他谈起了另一个话题:
“但让我用你的刀,其实是因为信不过洛逢芽吧?”
暗杀者点点头。
“好的,我听你的。”傅迟亮出游鱼般的令咒。“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会对你抱以信任。”
“谢谢。”
于是二人交换武器。
“洛逢芽的话……你不用担心。”
“你别看我这样,我对别人的戒心可不小。”
“那我就放心了,我本想提醒你天蛾人那件事,那次她明知是你,也还是下了杀手。”
“你这还不是说出来了……”
暗杀者庆幸于御主的信任,他本以为相比认识几天的从者,傅迟会更倾向那个相识两年的女孩。
不过,他也不觉得傅迟拥有这种性格是件好事。
他知道与人保持界限的那种孤独感。
……
傅迟照着洛逢芽给的房间号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她,却穿着浴袍。
傅迟看了看窗外的温泉,心想她不会真的是来泡温泉的吧?
“帮我打包没有?”
傅迟顺势开始抱怨起来:
“别说了,这餐厅的服务员太难说话了,虽说自助餐本来就不让打包……”
“最后怎么样?”
傅迟狡猾的一笑。
“蹬蹬蹬。”
他从身后扯出一个装满了食物的饭盒。
“看来你的嘴皮子没有退化呢。”
洛很满意的接过饭盒,又话中有话的说道:
“不过这张嘴要多说一些心里话,才比较可爱。”
傅迟等着她吃完饭,在房间里刷着手机。
眼睛却时不时的往头顶的衣架上乱瞟。
衣架上挂的什么,懂的都懂。
突然,一滴水滴在他的头顶,他心虚的向内夸张收缩。
“噗嗤。”
洛笑出了声,“你看你这怂样,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呗。”
“啊这……”
傅迟组织了一下语言,鼓起勇气问道:
“你现在怎么这么社牛啊,这几天又是让我扶你,又是……算了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害臊啊?”
他慌忙意识到这些话听起来有些攻击性,正准备改口,却被她打断。
“吃完了,走,去泡温泉。”
“真的要去?”
洛逢芽没有回答,甩了一个东西到傅迟身上。
傅迟一看,居然是一条泳裤。
“我真觉得我跟你妈一样,这种东西还要帮忙买。”
——虽然是她自作主张买的。
傅迟的脸霎时变得通红,不过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反而觉得自己正严肃着脸,冷静的思考。
他本想说什么,但放弃了。
他也明白了对面那个女孩的意思。
……
暗杀者猛地睁开眼,他意识到枪兵已经到了。
根据洛逢时使魔的监测,枪兵经常在这里出没。毫无疑问,他是在这里吸食人们的生命力转化为魔力。而作为医院的这里,可谓是干这种事的好地方。
此时,术士正在医院地下室的某处操纵魔术,据她所说,她拥有创造虚构世界的能力。
果不其然,暗杀者的楼上传来响声。
枪兵掉进了术士的陷阱,进入了“永远走不出的长廊”,就类似人们常说的鬼打墙。
虚构世界的法则,自然由创造者术士所规定。
他们的计划是诱使枪兵进入术士的虚构结界,在其间对其进行弱化,暗杀者再趁机进入结界,悄无声息的解决他。
暗杀者的脚下出现一个漆黑的洞,他握紧了刀。
……
傅迟扭扭捏捏的从更衣室里出来。
不知为何,更衣室里没有浴衣,他只好光着膀子出来了。
这本没什么,因为平常的话并没有人看他。但是现在洛逢芽正注视他。
傅迟缩成一团,双手护住胸口。
“她是女生还是我是女生啊?”
傅迟心想。
“你不可能一直这样吧,总归是要被我看见的。”
洛坏笑道。
于是傅迟只好松开手。
“提……提前说一句,我没有腹肌,不要笑我。”
“好好好,本来就不指望你有。”
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她把手搭在下巴上,做品鉴状的评价道:
“马马虎虎吧,肚子上还看得出一点腹肌轮廓,回去加油练练没准能成。”
“你还有锁骨是我没想到的,这个可以。”
“没想到你身子也很白啊,怕是比我还白,白得像你那个从者的脸。”
“不过看不出来,你肩膀挺宽,背影看着还有点男人味。”
傅迟听不下去了,转过身说道:
“别说了,品鉴的已经够多了吧。”
二人慢慢的在热气蒸腾的温泉间踱步。
傅迟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他并不是没有来过温泉。但所有时候,他都是看着别人男女两人走过的人,而不是与异性走在一起的人。
他不由得想到要是别人看见他们,又会有什么想法呢?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一处无人的温泉。
“就在这坐下吧,再走你要受凉了。”
洛说道。
“我身子没那么虚。”
傅迟反驳了一句,把身体埋进温热的水中。
洛嫖了他一眼:
“感谢还在嘴硬送上的飞机。”
“跟谁学的这些话?”
“你。”
傅迟闭上了嘴。
……
暗杀者掉入空间后,便是一刀出鞘。
万万没想到,这一刀竟被躲开了。
他在空中转了一圈,轻轻降落在一个角落。
这个空间是模仿医院楼梯长廊而制造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如何走都走不出去。
暗杀者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站在他对面的人则是一个身着朴素白衣的黄皮肤男子,那人的长相并不算出众,但眉宇间却有种异乎常人的傲气,令人看着就知道他绝非平庸之辈。
他修长枯黄的双手缠着白色的麻布,双脚赤着,发型给人一种乱糟糟的落魄感觉。
他手上握着一根削尖了一头的竹棍,证明他正是枪之英灵。
“区区暗杀者,也想一击取吾性命?”
“试探而已。”
暗杀者平静道,他擅长的是后发先至的刀法,本不指望这一击取其性命,只是试探对方的深浅。
但他却没想到,这一击居然被他完全躲开了。
无论如何,他都认为这一刀至少会伤到对方。
暗杀者看向他的竹枪,发觉上面刻着闪着金光的古文。
他仔细观察,判断出那是秦朝的小篆,至于写的是什么,他没有认出来。
他立刻意识到是那个东西降低了他的速度,或者说提升了枪兵的速度。
那应该是某种诅咒,或者对某物的“特攻”。
突然间,黄色的竹枪如数百条长蛇般向暗杀者奔来,那并不是分身,而是竹枪的残影。
暗杀者正欲接下,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从楼梯上方传来。
枪兵也停止了攻击。
巨大到夸张的魔力反应在楼梯上方停住了。
一个魁梧的男人,握着一把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