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奇幻玄幻 路人御主,不战斗就无法生存

光荣的引路人(一)

   傅迟再次睁眼时,已是中午。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靠在窗边抽烟的万堂。

   “哈啊……”他重重的打了个哈欠。

   “早啊,堂叔。”

   起床时,他的心情舒畅了许多,这当然要感谢狂战士。

   “小老弟,不早了。”

   万堂掐灭烟头。

   “都12点了。”

   “哈?我睡了这么久?”

   傅迟有些意外,又补充道:

   “对哦,堂叔都比我起得早,那确实睡了很久。”

   “喂喂,你是在损我吗?”

   万堂不快的撇了撇嘴,但眼里却有笑意。

   傅迟很快的从床上起来,洗漱吃早餐。

   “狂姐出去了吗?”

   他啃着馒头,问道。

   “嗯。”万堂点了点头,“我拜托她去剑士的据点探查,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什么东西?”

   “比如说可以猜出骑兵身份的战斗痕迹,或者剑士御主留下的魔术礼装……”

   “话说回来。”万堂加重了语调,显出强调。

   “狂战士走之前给我们布置了一个任务,她回来之前必须完成。”

   “什么?”傅迟好奇的探头过去。

   “大扫除。”

   傅迟立刻蔫了:

   “她可真是会安排人。”

   “小老弟,不要抱怨了。”万堂伸出大手,掸掉傅迟嘴角的馒头屑。

   “她可是狂战士,圣杯战争里最不讲道理的从者。”

   “完不成的话,有我们好受的。”

   “好吧。”

   傅迟叹了口气,其实并没有很抵触。

   “打扫完了,到我房间里打游戏吧。”

   万堂笑了笑,笑的像个周末溜去网吧的大学生。

   傅迟这才想到,他可是和自己同时代出生的,当然会喜欢游戏动漫这些吧。

   “罗星南特,快搬过来。”

   万堂对着一个房间喊道,傅迟觉得那是一个杂货间。

   突然,一个一米多长的绿色巨影从房间中跃出,傅迟惊讶于罗星南特变得这么大。

   “轰——”

   它涡虫般的绿头先着地,两只斗鸡眼充满智慧的看向主人。

   “呕~~”

   它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了一大堆扫帚、拖把、桶和抹布。

   吐完这些,罗星南特便变回了原本的大小,死迷烂眼的趴在地上。

   不幸的是,这些清洁用具上沾满了绿色的粘液。

   傅迟无言的看向万堂,后者捂着脸,后悔得想死。

   “不该指望它的。”

   “傅迟,我们先把这些东西洗干净吧。”

   于是二人费了好大力气把清洁用具清洗干净,再开始大扫除。

   傅迟机械的将拖把一轮又一轮的碾过地面,万堂则爬上了客厅的窗台,擦着窗户。

   傅迟思索了许久,终于开口了。

   “堂叔,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什么?”

   “这个问题我本想先问狂姐的,可我已经猜到她的回答了,所以我想问问你。”

   傅迟略了一下,又补充:

   “不过,我觉得你的答案和她差不多吧。”

   万堂细致的擦去窗上的灰尘,没有回头:

   “快说吧,别吊我胃口了。”

   “你喜欢你生活的世界吗?”

   万堂攥着抹布的手停住了。

   “不喜欢。”

   “我讨厌那个世界。”

   傅迟也停住了,以极其惊讶的眼神望向他。

   他本以为万堂会回答“喜欢”,狂战士一定会如此回答,所以傅迟以为万堂也会。

   因为他们很类似。

   傅迟无比困惑,所以口无遮拦的问出了此时最切实的疑问:

   “既然讨厌那个世界,为什么要去拯救它?”

  【即使如此,这个男人依旧想要拯救世界。】

   ——昨晚狂战士是这样说的。

   万堂缓缓的回头,面色平静、眼神复杂的一笑:

   “要不然,我们先回房间里打游戏。”

   ……

   傅迟没想到的是,万堂回了房间,真的只是在打游戏。

   他环顾万堂的卧室,零食、酒和烟杂乱的堆放着。

  封面低俗的杂志和光碟散落在桌上,让傅迟有些不好意思看。

   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纸巾,更让他浮想联翩。

   傅迟坐在他身旁的矮凳上,许久没有说话。

   万堂坐在电脑前,如祖安钢琴家般疯狂的敲击着键盘。

   但是巨大的“失败”二字还是出现在了屏幕上。

   “码得,烦死了。”

   他往后一摊,靠在床上。

   “不愧是人类史最后的loser,连游戏都赢不了。”

   他顺手抓起一根烟,递给傅迟。

   傅迟摇了摇头,他又缩回了手。

   “小老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若无其事的说着。

   “你在想我又是熬夜打游戏,又是看涩琴杂志,又是抽烟喝酒的,还厌世……”

   “怎么就成了你狂姐嘴里那个拯救世界的宇航员呢?”

   “这两个词哪个与我沾边呢?”

   傅迟很用力的摇头:

   “不,我没有这么想,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他的声音渐渐低落。

   “我倒是知道一个人老被这样形容,但他毁灭了世界。”

   “所以你不如说我是个野心家,这个称谓比较适合我。”

   “野心家,为什么?”

   “呵,这个称谓确实和我这鬼样子不搭。”

   “那还是从最开始说起吧,从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傅迟竖起耳朵,凑近他。

   “我小时候,比你刚来这里时还要阴郁很多。”

   ……

   万堂五岁时,经历着一次本该愉快的旅行。

   单亲妈妈带着他,坐在旅行团的大巴上。那辆车上的人们都很可爱:

   记得有一个照顾他的姐姐,把给弟弟买的面包分给他;

   一个很好的叔叔,为素不相识的单亲母亲让出座位,陪在睡着的女友身边站了三个小时的车程;

   以及几个在车上一同玩耍的同龄伙伴。

   但是不久后,万堂就看见了人们的另一面。

   他们在景点的溶洞中行走时,巨大的钟乳石轰然倒塌,旅行团被困在了洞中。

   最初的一小时、一天、三天,人们还可以互相扶持鼓励。可随着时间的增长,人们的耐心渐渐消磨。

   有孩子饿了,开始大哭起来。

   哭声在封闭的溶洞里回响,气氛变得浮躁不安。

   孩子的母亲想起一个女孩子手上的面包,请求她拿出一些来。

   是那位分给万堂面包的姐姐。

   但女孩子不愿意,她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获救,她的面包要留给自己和弟弟。

   他们争执起来,很快演变为了撕扯。

   堂的妈妈上前劝架,却被甩开。

   同时,几个孩子趁机偷摸地翻向妈妈的挎包,为了偷得一点食物。

   堂走了过去,他觉得他们是朋友。

   但孩子们出于对被发现的恐惧,将他推开,掏出包内所剩无几的矿泉水。堂大叫着抗议,却被原本的朋友们殴打。

   可他不愿沉默,大喊着“偷东西的贼”。

   这场孩子间的争执代替大人引来了又许多的目光。

   于是一个孩子灵机一动,借着昏暗的光线,举起那瓶水。

   “大家都没有水喝了,你却藏了那么多!”

   这是堂第一次发现孩子可以阴毒到这种地步。

   妈妈护子心切,冲过来,把那个孩子拽开。

   那个孩子的父亲却冲过来将她打倒在地。

   他不认为自己打一个单亲妈妈有错,他说她既不肯分给大家食物,还对自己的孩子动手。

   像是浮躁的空气被点燃,骚乱开始了。

   那个善良、有礼貌的叔叔冲了出来,假惺惺的为她出头,实际上却是反过来要求那个父亲分出水和食物。

   无论哪方占上风,他和女友都可以得到水和食物。

   接下来的事,堂记得不清楚,只记得这骚乱引发了更大的骚乱。大人们扭打在一起,孩子们从散落的包里掏出食物。

  劝和者被要求分出更多的资源,于是没有人敢为了改变现状而发声。

   他蜷缩在阴暗的角落,不明白很好很好的人们为何变成了这样。

   直到那时,一道光刺进了洞穴,光芒的发向,传来人的声音。

   —一个年轻人的镐子挖开了坚硬的穴壁。

   ——救援队来了。

   那一刻,所有的争执都结束了。

   劫后余生的人们再次拥抱在一起,互相搀扶着走出溶洞,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存在。

   但一个五岁的孩子不会忘记。

   那是他第一次见证人为了生存所表现出的丑态。

   后来,他开始读历史,他发现人类的历史里充斥着这样的丑态。

   他一直认为那是无解的。他与那些白左不同,他不相信爱与理解可以消弭这种丑态。

   物质是有限的,在有限的物质环境下,道德与善良脆弱不堪。

   纵使人们自己理解利害不一致的他人,但是人们要为了家人、集体、国家的爱而不得不露出獠牙。

   这是一个悲伤的事实。

   在将近十年里,这件事的冲击塑造了一个悲观的少年。

  他曾见识过人为了生存暴露的丑态,又内心单纯到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世界。

   他是个很极端的人,所以那是痛苦的十年。

   一段美好、可以大肆挥霍的少年时光,就这样被他葬送于这种虚妄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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