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欧鸥问,“你要旁观我的消费过程吗?”
聂季朗说:“你先挑。”
欧鸥的忍耐到了极限:“我要回家了。谢谢。饭也已经吃完了,我们交换的条件我做到了。不管你想来硬的、玩阴的,都尽管使出来。大不了就是我被你弄死。你觉得我会怕是吗?”
聂季朗在她讲话的过程中,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朝她的脸伸手。
欧鸥后退一步,挥掉他的手:“别碰我。”
两人成对峙的位置形成僵局。
会所老板和那些牛内个郎们,全都察言观色地不吭气。
欧鸥突发奇想,她现在如果掉几颗眼泪装个柔弱,是不是就能走人了?她很清楚,男人都吃这一套的,何况他还喜欢她、想得到她。
但……不行,欧鸥实在挤不出眼泪。而且撒娇装柔弱那一套,现在的她是没办法在正常情况下像九年前那样对他做出来的。
之所以强调“正常情况”,是因为她不堪回顾先前被阿德掳到老洋房里之后她的那种状态,她怎么会对聂季朗说出“很疼”那种矫情话?
“再不让我回家,我真的要报警了。”欧鸥作势要摸包里的手机,“或许你要说报警对你没用。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你如果是想上我,直接点告诉我。我不会反抗的。九年前你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不是一个会因为被狗咬了一口就要死要活的女人。”
会所老板悄悄使了眼色,把人全部都给带出去了,包厢里一下子只剩欧鸥和聂季朗。
聂季朗不作声。
欧鸥猛地靠近他,揪住他胸口的衣服,将他往后推。
推到他碰到沙发坐了下去,欧鸥也叉开腿坐在他的腿上。
然后欧鸥脱掉自己的外套,连同她的包一起放在旁边的空位里。
聂季朗的两只手扶在她的腰上,细框的金丝边眼镜后,他的双手极幽又极深地凝注欧鸥。
欧鸥的一只手攀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往他的后颈抚摸。
同时她的嘴唇缓缓地凑向他的嘴唇。
仅余分毫的时候她停住,同一时刻,她刚刚从包里抽出来的要往他腰侧怼的那只手被聂季朗钳制住了。
欧鸥:“……”
聂季朗的眸子垂落,看向她的那只手。
她的手里攥着一支防狼战术笔。此时笔头的位置在灯光下闪烁刀尖的锋锐。
欧鸥的还放在他后颈的那只用来迷惑他的手,已然停止抚摸,因为计划失败而往他的皮肉里抠,她的身体自然也拉开了和他的暧昧距离,只是碍于他的两只手箍在她的腰上,她暂时没办法从他腿上离开。
镜片后,聂季朗的眼皮掀起来,和她重新对视上。
他一副教导的口吻说:“小鸥,要趁对方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才是制服对方的最佳时机。”
欧鸥当然知道。她也很清楚刚刚的最佳时机应该如何制造。可……她过不了心里那关,有什么办法?
欧鸥讥诮道:“面对你,我实在下不去嘴。”
聂季朗笑问:“可以被狗咬,但不能和狗接吻?”
“狗咬我,和我咬狗,区别很大。”欧鸥现在很不舒服。他箍在她腰上的手,手指在似有若无地隔着她的衣服布料摩挲她。
聂季朗的手上又用了点劲儿,迫使欧鸥没法在握紧防狼战术笔。
“不和狗接吻,失去制服狗的最佳时机,面临的后果,就是你要被狗咬。知道吗?小鸥。”他问,“你的工作不是风生水起?这点衡量自己没有计较?”
“不要再这种人生导师的架势了,虚伪得我想吐。”欧鸥是真的开始反胃了。
熟悉的反胃的感觉。
因为涌入的那些难堪的回忆而逐渐汹涌。
她闭上眼睛,忍不住抬手捂住嘴,撂话:“要咬赶紧咬,咬完我要回家了。”
聂季朗的声音不疾不徐:“早知道今晚会发展成这样的话,你还敢和我交易吗?”
“不要再虚伪地给我上课了。”欧鸥恨不得有四只手,她要用两只来捂住自己的耳朵。
聂季朗还在问:“想没想过,是因为你的心里认为我是安全的、值得信任的,所以你敢和我交易、敢单独和我出来、面对我的威胁也丝毫不畏惧?”
拜托,今晚赴约之前,她根本不清楚他现在变态到这种程度。早知道的话,她宁愿丢工作也不会和他交易、不会单独和他出来。欧鸥不知该说他可笑多一点还是可怜多一点。
可笑和可怜的,都是他在试图证明,他之于她是特别的、她心里留着他的位置。
欧鸥复睁眼,问:“聂季朗,要我再说几次,我对爱情最后的那点憧憬和美梦,已经被你亲手打破了。你觉得以你的能力,可以再重新为我构建起来吗?”
他或许无所不能,但他……似乎也没有爱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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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在家里的沙发不知道多久,欧鸥才有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看一眼手机,凌晨一点二十三分了。
有惊无险地从聂季朗手里逃出来,在他面前的时候虽然很勇很无谓,但现在事后回忆起来,欧鸥多少还是有点后怕的。
纵然她不愿意承认,可事实确实是,聂季朗对她暂时还是手下留情的。
如果他想,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摧毁她的事业、摧毁她的生活,将她变成他的笼中鸟。
不过比起摧毁她,她更在意的是,聂季朗彼时提的那一嘴戴非与,究竟是不是无意……
欧鸥坐起来,点开微信,将戴非与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立马编辑了一大段文字。
编辑完之后,欧鸥却又犹豫着没法送,最后全部删除掉,她转而给乔以笙发了条消息。
鼻间似有若无地还萦绕聂季朗身上的味道。
欧鸥低头嗅了嗅自己,丢下手机后马上脱光自己的衣服,奔进卫生间里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