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戴非与问。

　　“人的际遇是讲究缘分的，不是吗？”欧鸥一瞬不眨地注视他，“以前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如果早两年遇到你，我还会很理智地认为和你这种类型的人谈恋爱会很麻烦。我很怕麻烦的。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应该会选择不去招惹你。你瞧吧，虽然我昨晚在劝你不要克制自己的心动，但哪有成年人会被感性支配住自己，不会去做权衡的？”

　　欧鸥笑了笑，坦坦荡荡的眼神里流露出无奈：“可如今遇到你的我，好像活回去了，回到以前完全不管不顾及时行乐的年纪了。明知道我不适合你，不是你在等的那个人，还是想和你谈恋爱，又怂恿你跟我谈恋爱。”

　　戴非与也笑了笑：“怎么就说你不适合我了？谁适合我，不是只有我自己才有发言权吗？”

　　欧鸥本就明亮的双眸应声又亮起来两分，她立时挺直腰身坐正：“道明寺，说话直接点，否则别怪我曲解你的意思。”

　　“我没说什么意思。”戴非与放下筷子，起身道，“你吃着吧，吃完自己先会儿，我要回家冲澡换衣服，等下再来和你汇合。”

　　欧鸥不想再拖泥带水，下通牒道：“你回家冲澡换衣服的这段时间，就想清楚了，到底要不要和我谈恋爱。如果决定不和我谈，等下我们也不用再汇合了。我就在酒店门口，最迟等你到中午十二点，你要是没出现，我就直接退房回霖舟了，保证以后也不会再纠缠你。”

　　戴非与顿住一下，瞥她，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欧鸥在他走了之后，发现他的运动衫和篮球都忘记拿了。

　　她忍不住笑。可见他刚刚被她的话搅动得有多心不在焉。

　　欧鸥便将他的运动衫和篮球带回酒店。

　　她确实能感觉到他在犹豫和摇摆，但笃定，中午十二点前，他一定会出现的。

　　这种笃定，在感觉到今天早上的他没有之前那么犹豫和摇摆，从百分之九十，提升至百分之九十九。

　　其实欧鸥自信心爆棚，认为就是“百分之百”，为了不让自己骄傲，她还是留了“百分之一”的进步空间给自己。

　　正因为笃定他会出现，欧鸥回到酒店后没有在为退房回霖舟做准备，而是重新化妆，一心想着让自己以最完美的状态迎接她的新一任男朋友。

　　差十分钟十二点的时候，欧鸥就下楼，到酒店门口等他了。

　　结果到点了戴非与也没出现。

　　欧鸥强忍住给他打电话的冲动，多等了五分钟。

　　却仍旧不见戴非与的踪影。

　　欧鸥心底不免有些不安了。不是不安自己是不是玩脱了，她还是认为戴非与是会来的。她不安的是，戴非与会不会在来酒店的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还是决定给戴非与打个电话，确认他的平安。

　　没等她拨出去，戴非与的电话先打过来了：“你现在在哪里？”

　　欧鸥仔细听他那边的背景音，有车子摁喇叭的动静。心念电转间，她说：“你不是已经给我答案了吗？我刚退完房，准备回霖舟。”

　　“……你等等。”戴非与的嗓音泄露一丝急切。

　　欧鸥：“干什么？”

　　戴非与：“……我早上把我的衣服和篮球落在早餐店了，你看见没有？”

　　欧鸥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了，她假装没什么情绪地说：“看见了。”

　　戴非与说：“所以在你手里？你等我去拿。”

　　欧鸥继续装作无情无绪：“我已经帮你寄放在酒店前台，你自己一会儿拿。我赶时间。”

　　“可……”戴非与卡住，然后说，“我车子堵在路上了。你再给我十分钟，或者五分钟也可以。等我，你必须等我。”

　　撂完话他就挂断了，听也没听她的反应，不知是着急开车，还是担心她拒绝他的要求。

　　欧鸥笑得不行。

　　-

　　实在太堵，是前面的路口有辆摩托车和小轿车相撞，造成短时间内交通的不便利。

　　好不容易车子挪动了一段距离，戴非与不想绕远路，斟酌之下，把车子停在超市门口的停车点，他下车，改为从车辆无法通行的巷子间飞奔穿行。

　　愣是用五分钟的时间赶到了酒店。

　　环视了一圈酒店门口，并没有见到欧鸥的踪影。

　　戴非与一边拨打欧鸥的电话，一边走去酒店前台，问前台707号房的住客退房没有。

　　前台告诉他，退了。

　　戴非与心里一沉。

　　而手里的电话这时候接通了。

　　“不是让你等我？”

　　“不是告诉你，你的衣服和篮球放在酒店前台了？”

　　“……”戴非与还在微微气喘，“我不是来拿衣服和篮球的。”

　　“那是来干什么的？”

　　“……”戴非与的心发紧，心跳也又比平时快一点，说，“除了来当你男朋友，还能干什么？”

　　“噢……”她拖长尾音，带笑的语音似猫爪轻轻挠他的心脏，“道明寺，你回个头。”

　　后面这一句，既是从听筒传入他耳朵里的，也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眼皮一跳，戴非与转过头。

　　春日烟气一般的青色的一团已然冲过来，撞进他的怀抱，搂住他。

　　猝不及防之下，戴非与的一只脚往后退了小半步，手机还险些从手里摔掉。

　　不过也就这小半步，戴非与便稳住自己的身形，同时也稳住将身体的全部重心到靠过来的他怀里的欧鸥。

　　欧鸥仰头看着他，笑得比春光里满枝的花叶更绚烂，也难掩得意：“骗到你了吧？瞧把你着急的。”

　　意识到前台还有人旁观，戴非与把刚刚不自己间环在她身上的手臂松开，并且试图和她拉开距离。

　　欧鸥的两只手分别抓住他的两只手，重新环到到她的腰间，她也紧紧地回抱住他，轻笑道：“都能说来当我的男朋友了，现在才害臊可太迟了。”

　　“……”戴非与咳了咳。

　　“喉咙疼吗？我给你吃润喉糖啊。”欧鸥咻地一下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小盒。就是因为他老这样，所以她专门为他准备的。

　　戴非与：“……”

　　觑着他难以形容的表情，欧鸥乐疯在他的怀里。

　　委实挂不住面子的戴非与迅速拉着她大步走出酒店，逃离前台围观人员的视线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