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北瞥了一眼很识趣地离开铁牢的光头小五,微微一笑,歪着脑袋看向村长海涛,“现在这里最坦诚的人已经出去了,你想和我聊些什么呢?先说好,我们一鸣侦探社没有与罪犯讨价还价的传统,你如果以为把我关起来,以命相要挟便能逼我低头,那就大错特错了……”
村长海涛面无表情道,“你是第一个被关在铁牢里,还能说话这么硬气的人……不过你放心,我并不打算跟你讨价还价,而是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要么生,要么死。”
“听上去只是一个选择……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先说来听听。”
“如果你想活着离开这里,那就得帮我一个忙,如果你想要死,那就拒绝帮我的请求,继续待在这铁牢里,很快小五就能让你死得透心凉的。”
“难怪你刚才没有对他发飙,搁这儿算计着呢,凭我刚才那番话,小五肯定会让我不得好死,然后你再跳出来,给我来个沉冤昭雪,在小五头上扣个残忍嗜杀的帽子,即便以后警察和我们一鸣社的其他人找到这里,也不能怪罪你什么,毕竟人也不是你杀的嘛……一石二鸟啊!”
“你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样会省事许多……所以,你愿意帮我一个小忙吗?”
“什么样的小忙?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违背底线的事情肯定不能干。”
“很简单的一个小事……帮我把幕后真正的凶手引出来。”
“凶手不是你吗?或者说,难道凶手不是你的人吗?”
“如果是我想要杀掉那些人,不用等到现在,也不用费那些心思,我有能堂堂正正杀掉他们的办法,而且不止十种!”
“你家那小子呢?”
“也不是他,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海星对待贼猫子一般是戏弄比较多,真正下死手的时候几乎没有。”
“如果不是你和海星,那你们刚才为什么会和龙右一起诬陷我?”
“只有把你关进这里,我才能真正放心和你说一些实在话,而且我和海星都有很重要的东西在对方手上,不得不配合。”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对方是谁才对啊……即便以前不知道,现在去问问龙右不就清楚了,凭着你们在村子里的实力,很容易找到对方,拿回重要的东西。”
“我刚才说过一个词,所谓幕后真正的凶手,自然是藏在别人背后捣鬼的人……我们也曾试过,但最终都是抓到些小鱼小虾而已,和龙右接触的那个人也不过是幕后凶手的傀儡,所以才会想让你帮忙……”
“你怎么知道龙右接触的那人是幕后凶手的傀儡?你们已经和龙右谈过了?”
“这种事不需要询问那个贼偷也能知道……那件大红色修生道袍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在几年前,我们曾抓到一个穿着大红色修生道袍的人,比较惋惜的是,还没等我们问出什么,那个人就自杀了。”
司马北认真地注视村长海涛几秒,没瞧出什么说谎的痕迹,皱了皱眉道,“为什么是我?”
“我先前在家里说的那些有一部分是真话,其中就包括我很欣赏你,在许多方面,你确实非常优秀,而且长相普通,看似人畜无害,实则狠辣果决,某种程度上,咱俩其实是一种人……”村长海涛轻咳一声,淡淡道,“而且,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被关押起来了,没有谁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个死囚犯身上,这是你的优势!”
司马北抠了抠鼻子道,“你们村长这形势很复杂啊,居然连你这样的人都要如此小心……那凶手是不是跟堡垒里的人有关联?”
“你怎么知道的?”
“那就没错了……这很好猜啊,龙右的变化就是发生在去了堡垒之后,再加上那边的好人村村民好像与你们有些隔阂,显然是另一股势力。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在你这老狐狸眼皮底下发展起来的?”
“再精明的人也有出错的时候,再老谋深算的狐狸也有打盹的时候……起初只是一个小幼苗,等我反应过来,那边已经形成了新的体系,很难再强硬地处理掉,所以只能趁着眼下这些案子,砍掉他们的脑袋!”
司马北瘪了瘪嘴,“听着我像是在为虎作伥啊!”
村长海涛冷笑道,“不管是狐狸还是老虎,你总要选一边,这是丛林法则,哪边都不靠的,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司马北沉思片刻,忽然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村长海涛摇摇头道,“你今天问的问题已经很多了,我不能再告诉你任何与村子秘辛有关的东西……”
“与村子的秘辛无关,”司马北上下打量村长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道,“是关于你的。”
“我?你手上不是有我的资料吗?还需要问我什么问题?”
“资料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想问的是,你真是张涛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你是他,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拐骗过小朋友……后面这个问题也很重要。”
村长海涛眉头紧皱,盯着司马北看了许久,缓缓开口道,“我不能回答你这两个问题,但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要的答案不在这个小岛上,假如你还有命回到D市,可以问问你的好朋友张小满,他现在应该正在接近那个答案。”
司马北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没好气道,“怎么都喜欢玩这套……是或者不是,就一句话而已,有那么费劲吗!”
村长海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或者不是,其实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怎么选?生,或者死?”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我当然舍不得现在去死,至少也得看着你被绳之于法才行,单凭你这些年在这座小岛上犯下的恶行,判个无期妥妥的,海岛离陆地再远,也不是法外之地啊……”司马北缓缓起身,面向墙壁,忽然也笑了笑,扭头看向村长海涛道,“你既然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以前学过魔术吧……原本想着等你们打算烧死我的时候,给你们表演一下,现在就提前让你开开眼!”
村长海涛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双眼微眯道,“你要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只见司马北忽地退后两步,随即猛然冲向铁牢墙壁,脑袋重重地撞在铁壁之上!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传出。
一抹鲜红扬起,泼在铁壁上面,正好将司马北先前用炭笔写下的东西遮盖住。
村长海涛看着满头鲜血,摇摇晃晃的司马北,瞪大眼睛道,“你疯了!”
也就在此时,原本守在铁牢外的光头小五闻声赶了进来,瞧见铁牢里的情景,满脸震惊道,“村长,他还没定罪呢,怎么也该给个答辩的机会,就这样把他逼死了,不好跟其他人交代啊……你太冲动了!”
村长海涛冷冷地瞪了光头小五一眼,面色难看地摸出钥匙,慌忙打开铁牢大门,正要快步走向司马北,突地又愣住了。
原本晃晃悠悠的司马北面朝大地栽倒下去,却在即将砸在地上的一刹,整个身子陡然化作数百只麻雀,像一股黑色飓风般直直地朝着大牢门口扑来!
村长海涛立时双手挡在面前,惊骇地躲避着麻雀的攻击,等到耳畔不再有麻雀的叽叽喳喳叫声之后,方才缓缓放下手臂,迅速走到司马北倒下之处,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地上的衣物。
忽地,一块板砖砸在了村长的后脑勺上。
村长瞳孔微缩,艰难地扭头看向身后的光头小五,看着光头小五手里那块板砖,眼角抽搐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便沉沉瘫倒在地。
光头小五扔掉手里的板砖,扫视铁牢一眼,走到司马北撞击的墙壁前,伸手蘸了些许墙上的血红,放进嘴里抿了抿,嘿嘿一笑,“有点酸,有点甜,味道还算不错……这是什么玩意儿?”
“番茄汁……”司马北从大牢墙角阴影里闪了出来,捡起地上的板砖,缓步走到光头小五身后,举起板砖,照着光头小五亮堂的后脑勺迅速拍了下去,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道,“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离开小岛了给你寄一点过来……但是现在你不能回头,还是躺下比较好,做戏就该做得逼真一点!”
光头小五脸上得笑容一僵,摸了摸后脑勺,双眼一黑,速即倒了下去,只来得及吐出半句,“这特么也太逼真了……”
司马北看着倒在地上的村长和光头小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扔掉板砖,动作麻利地将村长海涛身上的衣服与自己的衣衫对换了一下,再把村长海涛的手脚捆绑起来,堵上嘴巴拖到铁牢最深处,而后退到铁牢门口,确认乍一看上去村长便是自己之后,这才慢悠悠地走出铁牢,望着天边红彤彤的晚霞,伸了一个懒腰,“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是个好天气啊!”
话音刚落,铁牢旁边忽然蹿出一个影子,举着粗粗的木棍,迅猛砸向司马北的后脑勺,高喝道,“阿爸,对不起了!”
司马北感受到身后一阵凉风袭来,顿时寒毛直立,扭转身子,看着举着木棍,紧闭双眼的海燕,只觉得自己脑袋上有许多小麻雀在盘旋,身子一软,缓缓地瘫了下去,嘴角抽搐地吐出一句,“燕子,你这是弄啥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