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民在装爱钱,其实他是最有主心骨和有目标感的人。算了,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不好当面说穿。
钟叔说:“是这么回事,有个富翁很有钱,刚刚过世。他们家用法术把尸体封存,希望有高人进入中阴之境,帮着他闯关回魂。”
我和李大民互相看看。
钟叔喝着茶,慢条斯理说:“你们两个决定,如果想冒险搏一把,就去。如果想安安稳稳不想冒险,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这事。”
“呵呵,那不能,”李大民笑:“我们也不是没去过中阴之境,保证完成任务。”
我不满:“又不是你去。”
李大民道:“我能袖手白看吗?你们在里面有什么问题,外面有我这个接应的智囊在,肯定无往不利。”
钟叔笑呵呵的,“那就这么定了,小林你什么意思?”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能有什么意见,就这样吧。
钟叔让我们喝着茶,他到里面打电话,时间不长出来,招呼我们一起走,事不宜迟,尽早过去。
李大民开着车,打着导航,在钟叔的指点下,开往江边别墅。
江北市靠着大江,在临江的区域有片别墅群,相当漂亮,当然价值也不菲。那地方甭说去了,光听听老百姓都咋舌,没想到我们这次去找的富翁,就住在那地方,果然是条肥鱼。
四十多分钟之后,进了别墅区,物业管理非常严格,还得查身份证登记。和业主通话之后,我们开进了小区。
一进去我嘴就没合拢过,惊讶的。围绕小区一圈竟然是游泳池,现在天热,不少居民在游泳戏耍,遮阳伞喷水池,造价的多少钱。进到里面,更是绿木成荫,这哪是居民区,整个一皇家园林。
小区里形似迷宫,太大了,导航都不起作用,要是没有钟叔指点,我们非转向不可。钟叔道:“这片小区的风水设计是香港一个大师做的,形如盘龙,借江修行,聚集灵气,很厉害。”
李大民擦擦汗:“这鬼地方车技差的都开不进来。”
正说着,钟叔喊了一声“到了”。我们停在一所别墅前,这里有专门停车的地方。从车上下来,看到眼前的别墅我都咋舌,建筑风格相当独特,看上去像是古代庭院,飞檐斗拱,红门铜环,整个一情深深雨蒙蒙。
钟叔过去叫门,时间不长有人开门,是个上了岁数的女的,看样子像是保姆之类,和钟叔低声说了几句话,示意我们进来。这女的低声嘱咐,大家下脚轻点,不要出声,太太这几天心情不好。
我听得吐舌头,还叫“太太”,以为这是民国风呢。这家人是干什么的,谱儿也太大了。
在保姆的带领下,我们穿过院子进到正屋,一进去就倒吸口冷气,正厅面积很大,清一色的木质家具,屏风、书架、古董架什么的,我竟然在墙角还看到一个卧榻。
卧榻这个名说起来都新鲜,古装剧里经常出现的那种,铺着明黄的褥子,上面摆着小茶几,样式极为新奇。
正厅里的大家具搬到了屋角,腾出中间好大一块区域,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面相大概五十来岁,脸色煞白,紧闭双眼,想来就是那个死者了。他身着八卦仙衣,头下枕着暗红色的古代枕头,双脚蹬着布鞋,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令我感觉奇怪的是,屋里没有挂挽联,也没有遗照,除了气氛肃穆妖异之外,看不出是灵堂的样子。
几个人正站在床旁边低声说着什么,看不出他们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反正脸上并没有戚戚悲痛之色。
见我们到了,那几个人停下话头,其中有个长得特别有味道的中年女人过来,点点头打招呼:“钟叔,你来了。”
“嗯。”钟叔介绍我们两个:“这次入阴由这两位来操作,你们怎么想的都可以聊。这位叫林聪,他叫李大民,都是道法的后起之秀,非常厉害。”
女人轻轻点头:“给两位添麻烦了。”
李大民咳嗽一声:“好说好说。”
女人招呼我们到旁边的桌子入座喝茶,她和那几个人说了几句,把他们打发走了。
她翩翩走过来,坐在我们对面:“我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魏真,是他的老婆。”她用手指了下死者:“可能来的时候,钟叔和你们说过了,我丈夫陈建刚刚过世,魂魄没有走远,希望你们能入阴把他的魂儿带回来。”
我默默喝着茶水,掂量着这件事,李大民道:“你们家挺信这个的啊。”
钟叔在旁边笑:“我告诉你们,陈先生过世已经几天了,按说你们入阴也来不及,不过他们陈家也有高人,把尸体封存住,魂儿在中阴之境没有走远,及时去还能找到。”
我抬起头说:“有高人还用我们干什么?”
钟叔摇头:“话不是这么说,你们都进过中阴之境吧,那里的情况诡秘莫测,除了孟婆自己,谁能搞清楚里面是怎么回事?!王月厉害吧,不也得求救嘛。”
我实在忍不住问,“钟叔你怎么不亲自……”
钟叔打断我:“我一般不参合这样的事,救王月是没有办法,这是我的原则!你们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不过这家人不会亏待你们,如果不想做,要马上提出来。”
“做啊,为什么不做。”李大民说:“魏阿姨你能出多少钱?”
魏真淡淡一笑:“我和钟叔讨论过,五十万吧。”
我和李大民对视一眼,五十万就不少了,我们两个一分,每个人怎么也得二十多万,够舞舞轩轩一段时间了。
“你们两个先别乐。”钟叔说。
“怎么,心疼了?”李大民说。
魏真笑笑:“五十万换回我们家老陈一条命,怎么会心疼呢,这个价钱不是太高,而是太低了。钟叔你说吧。”
钟叔道:“五十万是事成之后,陈建活回来的价钱。如果没有活回来,也不会让你们白忙活,给你们十万。”
其实也行,一人五万。
李大民道:“钱不钱的不是问题,关键是技术有没有发挥的空间。”
钟叔笑笑:“剩下的事我就不参合了,你们自己讨论吧,我撤了。”
我有一种被人带进坑里的感觉,现在也不能说什么,我和李大民的目的不是挣大钱,而是有更多的机会去探索中阴之境,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人。
钟叔还真是高人,说走就走,一抱拳自行离去。留下我和李大民。
我们和魏真聊了一会儿,大概对这个家庭和死者陈建有了一些直观认识,陈建是做餐饮业的,死的时候旗下已在全市已经有了十几家的连锁店,专门在商场经营休闲奶茶之类的摊位,细算算一年也不少挣。魏真和陈建以前是同学,两人上学就开始谈恋爱,感情非常好。
我好奇地说:“魏阿姨,你说你们家有高人,是谁啊?”
“我女儿。”魏真一说到女儿,脸色晦暗了一下:“她天生就会这些,我和她爸爸为了她没少操心。”
“她呢?”李大民问。
“她在屋里关着门,我们不要打扰她。两位小兄弟,这次你们入阴,我女儿也会一起跟着去,”魏真说:“你们之间互相有个帮衬。”
我心里有点别扭,不想太多的人参与进来,这话又没法说。
魏真安排我们先休息,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女儿就会出来,到时候更专业的问题可以请教她。
我和李大民被安排到二楼的客房,大白天的我们没有睡意,坐在二楼客厅里闲聊。
二楼有巨大的落地窗,打开后外面是阳台,越过阳台便是一望无际的江水,看江流无声,听汽船鸣鸣。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奢华且无聊。
正说着话,外面下起了雨。雨很大,天空雷鸣电闪,我和李大民都不作声,一起看着窗外,生怕一开口就破坏了这样静谧肃杀的气氛。
李大民忽然用手指着外面的一角:“老林,你看。”
顺着他的手势,我看过去,二楼上面是天台,那里有挡雨棚,大雨中有个女孩的背影在雨棚中,似乎正在作画。
“上去看看。”李大民说。
我觉得有些不太礼貌,毕竟是人家的家里。
李大民这无法无天的,想了就干,他站起身,顺着走廊出去,我赶紧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