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宇宙的另一个平衡法则,”老太太说:“分体消业,而本体会得到福报。”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我们两个人,我是本体,你是分体,简单来说你遭多大的罪,我就能享多大的富。”老太太说。
她这句话说完,不光我懵了,连跪在地上的赵雅淇都懵了。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老太太道:“你们世界的首富享受无上荣光,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那么必然就会有一个平行世界里的他,穷困潦倒,体无完肤,受尽生活的严酷折磨。”
“你想要荣华富贵?”我颤抖着问。
“我是幽灵体,以灵体存在,要那些黄白之物有什么用,”老太太说:“只要我起心动念,就能瞬间移动,万里长河,九千里山川,不过就是一念之间。”
我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心灰如死,“那你想怎么样?”
“我现在的修行到了一个节骨眼,”老太太说:“凭我自身的能力无法突破这重境界,所以我必须利用这个宇宙法则,找到你。我要利用宇宙的能量平衡原理,来为自己突破。林聪,你十分不幸,你将会成为那个永世不得翻身,被永远折磨的人。我要利用你的痛苦,来增加我之福报,最后破境大成。”
我脑子乱糟糟的,“你,你想怎么折磨我?”
“我会把你关在一个黑暗监狱里,那里无天无地,无山无河,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老太太感慨地说:“那里是真正的地狱!只有你自己,你的寿命会无穷尽,也就是说,你将会永远永远被封印在黑暗里。”
我脸色苍白,双手在抖动,靠紧抓茶碗勉强平复。
“你的意识将永远存在,无孔不入的黑暗将钻进你意识的每个角落,最后你会变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老太太笑:“不过呢,你也是有贡献的,你保障了我的福报,让我圆融通达。破境圆满,也算是你的废物利用吧。”
我闭上眼睛,心想这还不如杀了我呢。
这时听到一声惨叫,我睁开眼,发现老太太手里拿着刀,正在割赵雅淇的脖子,血顺着伤口流下来。
赵雅淇披头散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老太太死死摁住,无法挣扎。
“如果不答应我,”老太太说:“我会在你的面前,一点一点把你老婆给肢解掉。”
“她不是我老婆。”我说。
老太太笑:“我说过了,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难道忘了中阴之境里的小哑巴和小疯子吗?”
“小哑巴……”赵雅淇停下哭泣,抬起头看我:“小哑巴,小哑巴,真的是你!”
“你认得我?”我问。
赵雅淇低声说:“我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男人,他不会说话,陪伴了我一生,我为他生了儿子……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就是你!小哑巴。”她深情地说。
“还真是感人。”老太太手又重了几分,刀尖划的伤口越来越长,血越流越多,可赵雅淇没有痛得喊出来,而是痴痴地看着我:“小哑巴,今天我们死在一起。”
一瞬间我被她的目光给打败了,赵雅淇像是失忆的妻子恢复了记忆,终于想起丈夫和家。
我坐在椅子上,一时泪如泉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擦擦眼,我看向老太太:“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就叫我林大聪吧。”她笑眯眯地说。
“为什么让我毁咒?”我问。
林大聪笑着说:“你的咒文很厉害,很可能从我给你设置的黑暗牢笼里遁逃出来,我不能冒这个险。条件很简单,你毁了咒跟我走,我就放了你老婆,而且会洗掉她相关记忆,不让她沉浸在痛苦中,不至于一辈子都在苦苦等你。你走之后,她很快就会成为新娘,嫁给别人。”
“听来好像还不错。”我喃喃地说。
“不,我宁可去死。”赵雅淇哭着喊了一声,然后用头往林大聪手上的匕首去撞,林大聪一掌劈在她脑后,赵雅淇昏昏沉沉晕倒在地。
“你不要动她,”我说:“我走了之后,我妈妈怎么办。”
林大聪叹口气:“真是痴儿不悟,世间牵挂业力无数,理清了这个又会出现那个,永远都断不清楚,莫不如就看当下。”她把赵雅淇挟持起来,刀放在她的喉管上:“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你自断神通灵咒。我是给你机会,如果你不做到,我就先杀了这小丫头,再来动手帮你断咒,那时还是一样的结果,只不过搭进一个无辜人的性命。”
此时此刻,我只能接受他的威胁。
我这个人脑子笨,想不出如何脱身,本来想让黄丽丽和老猫来,但想想算了,它们来了也是当炮灰往里送,莫不如就这样吧。
说实话,我总觉得自己的生活,继续下去也可以,就此中断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妈妈已经救回来,心思没有了,从此一走,了无牵挂,倒也洒脱。
老太太凝视着我,刀子已经动了,在赵雅淇的喉管上轻轻划动,血很快流了出来。赵雅淇现在的模样可怜至极,我心里最深处的柔软被触动,如同针扎一般。
我缓缓抬起右臂,心念里传达了想法,那就是毁掉三大咒。
三个咒文,尤其是通灵咒,伴随我整个冒险的经历,它们是最忠心的老朋友,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也让我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而现在,我要自毁了。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滴洒落,心里疼得难受。随即一发狠,好,就这样吧。
我心念坚定,右臂猛地一用力,咒文顿时亮了起来。它们似乎在最后的诉说和反抗,告诉我不要毁了它们。
我心念坚定,“啪”的一声,手腕的一处开始喷血,紧接着,“啪啪”数声,手腕上凡是有经文的地方全都在喷血。
我闭上眼大吼了一声,心念愈发坚定,一股意念传递到手腕上,就感觉一阵剧痛,整只手像是被剁掉。
我惨叫了一声,咒文在心念中的联系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像是一个困在雪地里的人发出的求救信号,不断减弱,不断减弱,最后失去了生命力……
心念里突然响起黄丽丽的声音,她惊慌失措:“林聪,你在干什么?怎么心念这么悲恸,这么决绝。你听我说,不管你在做什么,马上要停手……”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见了,下一刻双脚一软,晕了过去,朦朦胧胧中就感觉手腕还一跳一跳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蒙蒙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黑到无法形容,黑暗已经实质化,真正的什么都看不见。
一瞬间,记忆涌上心头,我知道自己被抓,被林大聪关进了黑暗监狱。
我没有慌张,反而沉下心,现在反正什么也干不了,索性把思路理清楚。
第一,朝阳观老道的乩语实现了,他说我有牢狱之灾,还说有命悬一线的灭顶之灾。我千想万想,没想到是以这么一种形式实现。
第二,这片黑暗我特别熟悉,和李大民观想弓弦时,曾经进过类似的黑暗里,无穷无尽,无天无地,什么都感觉不到,唯有重力。
一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用心念去联系手腕,手腕处奇疼无比。我赶紧摸向手腕,真摸到了实体。也就是说,在这里我是有身体的,而不是一团意识存在。
我摸到手腕感觉黏黏的,湿乎乎的,三大咒已经空空荡荡不复存在。
我轻轻叹了一声,无法言喻的失落。
我轻轻挪动脚步,在黑暗里走动,奇怪了,我能走起来,却感觉不到“地面”的存在。我又试了试其他的五官触觉,能感觉到自己,但感觉不到外界。
也就是说,对于我来讲,外界的“世界”已经消失了,我被封在只有我自己的世界里。想起一个很古老的思想实验,那就是“缸中之脑”。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我被取出了整个大脑,泡在一缸营养液里,它能维持生命体征,也能刺激五觉之感,但外界的整个世界完全屏蔽在缸的外面,我永远都封印在黑暗深处。
在这里,唯一我能感知到的外界标杆,就是重力。我并不是失重状态。
也就是说,这里的状态和弓弦之境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陷入沉思,是不是藏着某种自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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