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傅家四兄弟
手术室门口,顾念的身上还穿着手术服,冷白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
傅景鑫连忙上前,微微弯下了腰对上她的眼睛:“还好吗?”
“哥,奶奶叫你。”
顾念的眼里很空,傅景鑫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他摸了摸顾念的头,直起身体走进了手术室。
傅景淼也立刻跟了上去,在走过顾念的时候,大手抚上了顾念的脑袋。
跟在傅景淼身后的还有两个人,同样在顾念跟前站定了一瞬,带着鸭舌帽的男生在她的额上极轻的弹了一下,后面那个男生随即抚上了她的额头,然后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一眼鸭舌帽,两人一起走进了手术室。
霍祁严听到了脚步声,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稍稍一愣。
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
他微微眯了眼。
最后的男人也察觉到了霍祁严的目光,毫不遮掩的回望了过去,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快速迸发又被立即压制。
霍祁严收回了目光。
傅景鑫四人并排站在手术台前,他轻声说道:“奶奶,我们兄弟四个,都在。”
手术室里还残留着药剂和血腥味。
何云芳的眼睛一点点浑浊下来,她有一口气一直憋到现在,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顾念。
H市中心医院。
已经是深夜,但是整个医院灯光明亮,黑色的车辆从医院里一直排队到门外。有一辆车子远远地开了过来,在转角处排进了长队里。
周围偶尔有路过的出租车司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这边的情况,但是在认出车牌号的时候又急忙一脚踩了油门。
医院中有些病人家属路过门口,都被列队在大门口的那些黑衣男人震慑的不敢抬头。
那些人每个人的面上都是一片冰冷,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中的寒光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走廊里明明有不少人,但是却十分安静。
泾渭分明的成了两个阵营。
魏老以及白鹤轩几人围着顾念,面上的神情同样凝重,沈卓熙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了,今天夜里不知道有几家私人飞机不打招呼就直接闯进了H市。
刚才和傅景鑫一起进去的人里,走在最后面的那个男人......
有多少人还不知道,九门中可能要重新洗牌了。
白鹤轩的手机响了起来,在看到来电人是沈如申的时候,他给魏老看了一下手机屏幕,然后走到了一边。
“白少,医院那边?”沈如申的声音听上去是刚清醒没多久,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休息,这会儿听上去已经在了客厅,还有倒水的声音。
H市的进阶不知道拉了多少次,但是因为那些大人物的身份,所以才压了下来。
甚至还有几个从京城来的大人物,包括刚下飞机正在去医院的路上的汪队。
从私人停机坪到医院的路上,几乎已经被全部封锁了。
“顾念念的奶奶......”白鹤轩的声音有些哑,他沉沉的叹了口气。
沈如申那边那像是有什么东西摔了,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顾小姐她怎么样?我马上过来。”
白鹤轩看了一眼那边一直静静靠着墙的顾念,只低低的应了一声:“尽快吧。”
这三个字一出。
沈如申的心底猛地一沉。
连地上摔碎的杯子都无暇管了,连忙上楼去叫醒了沈如楠。
手术室的灯光已经灭了。
傅景鑫几兄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他轻轻地摸了摸顾念的长发,声音极轻:“念念,去看看奶奶吧。”
手术室里非常冰冷,还没有散去的药剂和血腥味让人喘不过气来。
顾念慢慢走到手术台前,强迫自己不去看越来越缓的心电图。
她把手上的粉色玩偶放到了何云芳的枕边,然后慢慢蹲下来,握住她的双手,额头轻轻抵住她:“奶奶,我和顾念都陪着你。”
何云芳费力的去看那个带着笑的娃娃,面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笑来。
她大口喘息着,像是在集聚力气:“念念,奶奶要走了,奶奶偏心.......走得早,你要听霍医生......傅家不必强求......”
何云芳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顾念维持着那个姿势,像在认真听话一样,想要把过去那些没有听到的话再听一次。
霍祁严偏开了头,视线从已经毫无生命迹象的心电图上移开。
观摩室里,祁列脱下了手术服,洗干净了手之后走出了手术室。
高袁平几人对祁列医生是熟悉的,潜意识里也觉得祁列才是他们能说上话的,于是这会儿看到了他都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医生,我妈怎么样?”
祁列露出了抱歉的神色:“节哀。”
高袁平后退一步,被邹白薇急忙扶住。
高文静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压抑了一晚上的悲伤焦急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赵晨宇和赵晨星扶着她的胳膊,眼圈也通红一片。
傅景鑫处理过不少这种案子,他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是不是还要签署死亡证明,念念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祁列回忆了一下刚才在观摩室里看到的画面,他在医院里时间也不短了,从何云芳住进来开始就是他一直在盯着,和顾念见面的机会也不少,有时候还会和她交流病人的情况。
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女生虽然年纪很小,但是一身清冷的气质,独来独往,那双眼睛里也总是透着淡漠,像是一切都不曾入眼,不曾上心。
但刚才,他却从顾念的眼底看到了恐惧。
可是尽管如此,他也只能无奈的说道:“非常抱歉,但是只有顾小姐有资格签字。”
汪队和沈如申以及沈如楠踏出电梯的时候,就听到了走廊上传来的哭声。
他们的脚步停住,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葬礼的程序繁复而冗杂。
沈如申找到了白鹤轩,和他喝了一个小时的茶,就为了表明自己可以帮忙办好这场葬礼,顾念的状态实在不能劳累。
“她需要休息。”沈如申只要一想起那天在医院里看到的顾念就十分揪心。
大概是因为上次顾念的拜师宴是由白鹤轩去发的请帖,所以这些人都默认了他和顾念的关系很好,更何况顾念和霍三爷走的近的消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白鹤轩有些抱歉的笑了,只说道:“沈叔叔,顾念念那个人,固执的很。”
从昨天晚上开始,白鹤轩已经被好几拨人找过了,中心思想就是一个,顾念的状态太差,不能受刺激。
甚至就连魏老都打算直接插手这场葬礼。
但是今天早上,顾念出现的时候,平静的几乎看不出异常。
尤其是去找高文静的时候,那个双眼通红的妇女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顾念安安静静的坐在她的对面,等她哭完之后,认真的记录了高家那边,葬礼上需要邀请的人。
十一月。
微雨。
葬礼在郊区的墓园举行。
黑白的挽联,暗色的天空,沉重压抑。
唐家夫妇和高袁平夫妇站在程秀容后面,黑色的衣服上很快落了雨,滚珠连成一片。
顾念站在直系家属的位置上,对每一个来祭奠的人回礼。
明明她才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个,但是来这里的人却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对,甚至在上完香之后,对顾念安慰了一声节哀。
高袁平已经没有那个心气儿再去争这个了,何云芳住院的药和费用都是顾念在负责,甚至这个葬礼,都是她一手操办。
如果现在去和顾念争,只怕高文静都不会站在他这边。
更何况,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们现在关心的是,为什么褚江行褚厅长、沈如申市长、沈如楠沈总,都会来这个葬礼。
这些都是市里的一把手,就算是他们都够不到的级别,为什么全都跑来了这个小小的葬礼?
而且他们对顾念的称呼是“顾小姐”?
程秀容有点头晕,她简直反应不过来眼前发生的事。
一两个月之前,那个顾念还是个不学无术的私生女,她就这么点时间没关注,顾念就和这么多大人物搭上了线?
“那个是......魏老?”邹白蔷有点不太敢肯定。
几个年轻的男人跟在一个老者身后,全都是肃穆的黑色西装,老者带了一顶帽子,已经被雨水淋湿了,他一手拄着拐杖,走的慢却十分平稳。
不管再怎么不敢肯定,那人也的的确确就是魏老。
唐绍东下意识的看向了高袁平,却在他的面上看到了躲闪的目光。
心底顿时一沉。
他们果然之前就知道魏老在H市,却一直没有说出来。
程秀容听到他们的话,眼前一花,探究的盯着老者好几秒,才不确定的说道:“是京城的魏老?”
“嗯。”邹白薇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场葬礼,就像跟他们毫无关系。
他们只是来吊唁的客人,顾念才是主人。
程秀容愕然看着魏老,在看到他走向顾念,轻声安慰的时候,震惊到了极点。
傅应婉到底在搞什么?
她带着唐昕折腾了这么久,结果魏老居然跑到H市,还和顾念走的这么近?
不是说去京城找魏老了吗?
程秀容揉了揉额角,走到一边去给傅应婉打电话。
傅应婉那边人好像很多,接到了程秀容的电话也有些诧异:“妈?”
“你们怎么样?”程秀容在等待电话接听的功夫就看到了下了车走过来的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