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笙澜微微挑眉,似乎很意外这个问题居然会先从对方口中问出,但他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而像是把迟邵当做朋友一般,大大方方的说道:“其实本来我还在南城,但接到汐汐的电话,知道她需要我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说着,揽过身边人的细腰,深情款款道,“没有什么事,比陪我的女朋友更加重要。”
“女朋友?”
低沉的嗓音重复着这个词,给人一种舌尖舔过刀口的凌厉感。
迟邵没理陆笙澜,目光从圈住腰肢的手臂移向腰肢的主人,他眸色幽暗,声音极轻地问道:“是么?慕汐,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对,我们在一起了。”慕汐平静道,“你放心,绝不会影响到工作,笙澜很支持我的。”
“当然支持。”陆笙澜接过话,“那家公司我打听过了,名气还不错,汐汐在那边发展,我很放心,何况就半年,等半年过去,汐汐接下来的人生规划,将会由我来参与。”
“嗯。”她乖顺点头。
话音落,清冷的男人没再说什么,立刻转身走回对面,呯地一声关上了屋门。
“他居然和你住门对门?”陆笙澜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揽着她的腰上了电梯,语气发沉的说道,“我可以接受你待在现在的经纪公司,接受你作为我的女朋友却坚持自己解决问题,但我不能接受你和迟邵纠缠不清!”
“我没有……”慕汐下意识反驳,但很快设身处地的想了下,觉得确实有些过分。
既然选择和对方试试,就应该给足诚意和安全感。
“抱歉,主要这套房子我本来是真心喜欢的,合同里也说了不住的话算违约,当然了,违约金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我也不是不愿接受你的帮助,只是……”她略讨好的笑了笑,“你看啊,刚刚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有你在,我想无论迟邵之前还有什么念头,从今往后应该都不可能再有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就会搬回自己原来的住处去,那我也就没必要……”
“如果他不搬呢?”
“他不搬,我就搬。”慕汐斩钉截铁道。
其实陆笙澜依然不满意,但两人刚在一起,他自然要保持住温柔体贴的一面,因此见好就收地说道:“行,我相信你,作为回报,汐汐可要早点让我转正哦,这样才能让我更放心。”
都是成年人,怎么会不明白这句话里隐藏的意思,慕汐认真思考了两秒,点了点头:“好。”
这一天,显得格外充实。
工作很忙,工作之余,慕汐和等候在场外的新任男友一起吃了午餐。
原本陆笙澜连晚餐都订好了,被她劝住了。
“今天就算了,你早上刚下的飞机,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咱们改天再约,来日方长。”
最后一句显然取悦了对方,陆笙澜展臂抱住她,偏头吻了吻白皙的脸颊。
慕汐咬住下唇,命令自己不许闪躲。
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何况只是亲脸,连这都拒绝的话,也太伤人了。
跟对方分开后,夜幕渐渐降临。
在打车和坐公交之间,慕汐还是习惯性地选择了后者。
车厢里人不多,她坐在第二排,看向窗外时,玻璃上隐约反射出后面几排的情况。
一个老人,一对母子,以及最后排,一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她收回目光,看向另一边的街景。
摇晃了约四十分后,公寓附近的站点到了。
她下了车,往小区里走去。
冬日的月光色凉如水,照在地面上宛如白霜。
她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又一步,数到第一百步时,终于按奈不住,猛地回身,径直冲到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面前。
“不是说不会跟踪监视我,那这次,又算什么?”
阴影下的薄唇勾了勾,迟邵没有回答,只轻笑道:“如今的你,真是敏锐多了,每次都能准确的发现我。”
这话好生奇怪,慕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是真开始考虑搬出去的事情了。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唇角微微敛紧,他淡声道:“你不用为难,我会搬走,也不会再用什么协议来威胁你,但在那之前,有些话我要说清楚。”
“我本来以为,这次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来,没想到……呵。”
“那些对你有所图的人,我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去阻止他们,但陆笙澜……你选择了他,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似乎都没有了意义,我像个懦夫一样,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们,看着他……吻你。”
“你总说我恨你,我为什么恨你,你心里面应该十分清楚,可你却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慕汐,你招惹了我两次,这次还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我让一步,不代表放弃,你欠我的,要用下半辈子才能还得清。”
向来寡言的男人说了许多,甚至像是某种忠贞的誓言。
可慕汐听得半知半解,无动于衷。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用心去听。
她不想去了解对方的想法,不想再陷入绕绕弯弯的迷宫。
林元元说得对,彻底忘记过去的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迟邵,你不适合谈感情,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
抛下这句话后,慕汐转身走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昏黄的路灯下,男人独自站了很久。
帽檐投下的阴影内,水光湿润了清冷的桃花眼,昔日的对话隐约在耳边回荡。
“我不会喜欢上谁,慕小姐,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怎么能叫浪费呢!我有耐心也有信心,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甚至深深地爱上我,你不会,不懂,没关系啊,我可以教你嘛!迟邵,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少女笑声宛如银铃,自信又嚣张。
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过是她和陆笙澜之间的调剂品。
过去是,没想到,现在依然是。
其实那天在医院,他很想告诉她,他耿耿于怀的,从来不是什么傲骨和尊严。
而是……她所谓的喜欢,到底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