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来了?”方攸笑看着卫轻奂说道。
“路过而已。”卫轻奂假装满不在意的说道。
“路过?”方攸凑到他跟前故意说道,然后将手放在卫轻奂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会不认识路了呢?”
卫轻奂一把抓住她的手,将脸凑得更近,道:“你明明知道原因的。”
方攸急忙抽开手,转过身道:“我不知道。”
“你在说谎,”卫轻奂又凑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从我见你的那天开始,你可是对我撒过很多谎了,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信你。”
方攸赌气似的将卫轻奂推来,边走边说:“那你又何必来找我呢,去找你那个从来不对你撒谎的棠妹妹吧。”
卫轻奂本来是想开个玩笑,却不想被方攸误解了意思,急忙追上去解释道:“我同你开玩笑而已的,我来找你,那不是想你嘛。”
方攸知他说的是玩笑话,但话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生气。可是现在他这么一说,她又什么气也没有了,“大白天的说这些话也不怕被人听见。”
“为什么要害怕被人听见?我还要向天下人都宣布呢。”卫轻奂大声道。
方攸忙转身捂住他的嘴,“你快小声点儿。”
卫轻奂握住她的手,忽然笑道:“阿攸,我就知道,你对我的心同我对你的心是一样的。你放心,我已经对兄长和老师说了退婚的事,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便娶你进门。”
方攸听到他的话,心中苦甜参半,“若是他们都不同意呢?”
“那我就带你远走高飞,离开这里,我们找一处没有烦恼,没有这诸多杂事羁绊的地方,安静地过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卫轻奂道。
方攸低垂着眼眸摇了摇头,“卫轻奂,你有属于你的使命和生活,我不该为了自己就让你放弃这一切。”
“但是我愿意为了你放弃这一切。”卫轻奂紧接着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过现在整天在朝堂你争我斗的日子吗?我当年留在这朝堂之上只是因为想查清楚父亲真正的死因,除了这个,别无他想。所以,阿攸,我方才所说的那种日子,也是我真正想要过的。”
方攸看着卫轻奂真诚的眼神,开口道:“原来你是这样的想法,我以前竟不曾知道。”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卫轻奂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寻找那样一个地方吗?”
“其实,名利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那种生活也是我向往的。”方攸说完却又摇了摇头,“可是,我们现在在这里,身上就必然背负着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不论你逃到哪里,都会在心里一辈子的,它会折磨你一直到死去。”
卫轻奂盯着方攸看了一会,开口道:“阿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方攸眼神闪躲着,“没有。”
“你不愿说也没事,等你想说的时候,我随时都愿意听。”卫轻奂却不逼她,笑着说道。
“大人……”方攸搓着衣角说道。
“叫我的名字,”卫轻奂道,“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方攸低着头,道:“卫……轻奂,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我从未对别人说过,我甚至想让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但是我没想到,遇到了你,我竟然会开始考虑怎么把这件事跟你说,你才不会厌弃我。”
卫轻奂拉住她,两人都停了下来,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还记得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我现在再说一遍,阿攸,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你,所以以后不许你再多想。”方攸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是余阁主让你来的?”孟昶看着眼前穿着黑衣的人冷冷地问道。
“是,阁主让我来听从大人的吩咐。”那黑衣人毕恭毕敬地说道,“在下但凭大人差遣。”
“听说你的武功在你们余丘派是数一数二的?”孟昶问道。
“不敢当。”那黑衣人说道。
“不必谦虚了,余阁主能派你来就自然说明你武功差不了。”孟昶站起身道,随后在那黑衣人耳边低语,道:“我要让你杀两个人……”
方攸刚回家,便看到薛氏在施念的房间忙紧忙出,因此急忙问道:“姨娘,这是怎么了?”
薛氏看见方攸回来,先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后接着仍一脸焦急的样子道:“施姑娘浑身发热,还一直喊着头痛,胳膊肘酸痛的,阿倓才出去叫大夫。”
“我去看看。”方攸说着便快步走进了施念的房间,刚进门便看见施念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
“我再去换一盆水,你先照看着。”薛氏对方攸说着便从房间将水盆端了出去。
施念看见方攸急匆匆的进来,被体温烧的滚烫的眼泪就从眼角滑了下来,“三妹妹……”
方攸见到她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她坐在床边,伸出手摸了一下施念的额头又迅速收回了手,“怎么这么烫?”
“三妹妹,我身子这么烫,是不是快死了?”施念流着泪,指着床对面的箱子说道,“三妹妹,我箱子里攒了些钱,等我死了你就拿去用了吧。”
“你胡说什么?”方攸打断她的话,“等大夫来了看过再说。”
正说着,薛倓便带着一位看起来年纪尚轻的大夫回来了。
三人焦急的站在一边,看着那位大夫为施念诊治。
“阿倓,你在哪里找的大夫?”方攸看着这位大夫,隐约觉得有些不靠谱。
“这会儿太晚了,各个药铺都关了门,只在西街找到了这位大夫。”薛倓擦着汗说道,看来是急着赶回来的,“希望没事。”
方攸掏出怀中的手绢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辛苦你了。”
“大夫,怎么样?”方攸见那大夫把完脉后站起身,急忙凑到跟前问道。
那大夫向她露出一个笑脸,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感受了风寒,待我开几服药吃了便好了。”
方攸听闻这才深深出了口气,她走到施念跟前,道:“听到没有,只是风寒而已,别多想了啊。”
施念昏昏沉沉的笑道:“嗯。”
方攸待那位大夫写好方子后,付了诊金,便由薛倓送了出去。
“我这便跟大夫回去抓药。”薛倓对薛氏和方攸说道。
“我去吧,”方攸赶出来说道,“你跑了这么久也累了,早点休息。”
“没事,家中就我一个男子,难不成还让你们女子去?这多不像样子。”薛倓说道。
“让他去吧。”薛氏笑着看着薛倓,对方攸说道。
“那好吧,快去快回。”方攸也笑道。
薛倓答应着便走了。
“姨娘,阿攸……”薛氏和方攸刚进屋,施念便挣扎着起身道:“为了我,你们受累了。”
“施姑娘,快别这么说。”薛氏急忙上前,将她扶着躺到了床上,“你在我们家这么久了,就像家人一样,不用说什么客套话。”
施念听闻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从前又懒又馋,还老是爱买东西,我知道姨娘和阿倓都嫌弃我……咳咳……姨娘却还不计前嫌教我织布。如今我也攒了些钱,我知道咱们家中并不宽裕,姨娘穿得衣服也几年都未换过了……”说着,施念指着床对面的箱子,道:“我前些日子也攒了些钱,姨娘且拿去用,给你,阿倓和阿攸置办些新衣裳。”
施念本来就虚的没什么力气,说完这些话便躺在床上喘了起来。
薛氏听到她说的话,再看她气若游丝的样子,忍不住也流了泪,她为了不让施念看见过更伤心,于是慌忙擦去眼泪,“施姑娘,你有这份心,我便十分感动了,你每日织布也不轻松,那些钱你便自己留着。”
“我们也不至于就这么穷了,再过几日我也该发月例银子了。”方攸将手巾在水盆中浸湿,略拧了拧,放在施念额头后,拉起她的手,说道:“你看看,织布织的手都糙了。”
施念看着二人眼中满是感激,道:“这么久了,我现在又找回了当初在家中的感觉。”
薛倓将药拿回来后,薛氏和方攸煎着给施念喝了。几人操劳了一天,实在太累,于是便早早睡了。施念喝了药,觉得身子没有之前那么烫了,只是身上更觉酸痛,直至前半夜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情不由得烦躁起来。
等到后半夜施念才感觉好了些,迷迷糊糊也有了睡意。忽然听见门外院子里有一声闷响,好像还有微弱的惊呼声。她睁开眼,顿时没了睡意,但心中又怕,想着该不会是什么鬼怪之类的,于是缩成一图躺在床上。忽然又有一小声惊呼出来,平日里这么小的声音她是听不见的,但此时她处于惊吓中,对声音的感觉格外敏感,且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施念一咬牙,决定起身去看看,她走到窗口,轻轻将窗子打开一个缝朝外看……
眼前的景象让施念瞪大了眼睛,她一只手捂住长大了的快惊叫喊出声音的嘴。只见薛氏正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一个黑衣人正往自己对面薛倓的房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