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悠跑到西院便看到施意正在被人堵着嘴,几个小厮拿着木棍正狠狠在他的身上乱打着。秦夫人和她的父亲施自休正一脸冷漠的看着。
“阿意!”施悠大声喊着,跑到施意跟前,将那几个小厮就往一旁拉,但哪里拉得动。施悠看着已经被人打得浑身是血的弟弟,奋力抱着他,替他挡着不停的打下来的棍子。
“把她给我拉开!”施自休冷冷的道。那几个小厮便停下了棍子,将使劲挣扎的施悠往别处拖。
秦夫人此时也开口道:“老爷,这个施悠还不知道是不是那冷氏和吴横生的野杂种呢。”
施自休听闻原本冷漠的脸,瞬间扭曲,他怒气冲冲的扇了那秦夫人一巴掌,道:“贱人!谁让你在人前多嘴了!”
那秦夫人忙捂着脸,但心中仍冷笑道:“是,以后再也不敢了。”
“爹,”施悠跪着趴在施自休跟前,抓着他的腿道:“阿意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要对他下此狠手!”
施自休一脚踢开她,怒火中烧道:“还有脸问为什么?给我滚!”
施悠被他这一踹,直接便突出了一口血,秦夫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道:“想知道为什么吗?你去屋子里问问你那不要脸的娘不就知道了?”
施悠听闻一惊,擦去嘴角的血迹,这才晃晃悠悠的快步跑去冷氏的房间,“阿娘,阿娘……”
冷氏正一动也不能动,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浑身是血,只剩下了一口气,看到施悠进来,她眼角滑落了一滴泪,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说着什么。旁边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小厮已经被打死在地上,周身一片已经快干涸的血迹。施悠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阿娘!”施悠看到冷氏的样子,趴在床边大声喊道,“阿娘,你怎么了!!”
“阿悠,我……有话……对你……说……”冷氏艰难的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对施悠说道。
施悠忙哭着将耳朵凑到冷氏嘴边,只听她一字一字的说道:“保护……好……你弟弟……别管他们……说的……话,他们……都是诬陷……”冷氏说着忽然没了声。
“阿娘!”施悠握起冷氏的手的时候,她早已停止了呼吸。
冷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在看向那里,嘴巴仍旧张着,像是还在给施悠说话一样。施悠浑身发抖地伸出手合上了冷氏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门外的人,起身出了门。看到趴在地上的施意时,想起方才冷氏叮嘱她的话,眼神瞬间软了下来,她握紧双手,抱着施意,对施自休道:“爹,无论如何,求您救救阿意,我愿承担一切。”
“你承担的起吗?”秦夫人道,言毕又在施悠耳边低声说道:“连你还不知道是不是那冷氏和别人生的杂种呢?还怎么替他承担这些?哼!”
施悠红着眼抬头瞪着秦夫人,朝她脸上啐了一口,道:“我和爹说话,什么时候轮的到你在这里多嘴多舌!”
秦夫人本来就不喜欢施悠,这下彻底被惹恼了。她擦去脸上施悠的口水,本想啐回去,但碍于在这么多人跟前的面子,于是跑到施自休跟前,道:“老爷,这就是冷氏那个贱人养出来的好女儿,目无尊长,您瞧瞧!”
施自休看了秦夫人一眼,又看了看施悠,并未对二人说什么,而是对那几个拿着木棍的小厮道:“怎么停下了!给我打!狠狠地打!打死这个野种为止!”
施悠听闻早已吓得抱紧了怀中的施意,“爹,您说他不是您的孩子,可有什么证据?不能听信秦氏的一面之词,今天这个局正是她精心布置的啊,爹!”
秦夫人听了瞬间跳了起来,冷冷地说道:“你这个满嘴胡话的丫头,我和老爷亲眼看见你娘和那小厮在行苟且之事,难道有假?你这弟弟也是滴血认了亲的,根本就不是老爷的孩子!你如今还会乖乖在老爷跟前磕头认错,说不定老爷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还能饶你一命。”
“爹……”施悠红着眼看着施自休道:“我娘为人怎么样,难道你不清楚吗?阿意到底是不是您的孩子,难道是仅凭滴血认亲就能决定的事吗?爹,你怎么这么糊涂!”
出了这样的事,不管是真是假,这么多双眼睛看见了,本就是十分可耻的事。施自休的面子本来就挂不住,如今不将他母子二人和那胆大包天的小厮给杀了,实在是难以挽回他的面子。如今这个施悠竟然说他糊涂,施自休更是更是暴跳如雷,因此拿起棍子就率先往施悠身上打去,“逆子!逆子!给我打!”狠狠打了施悠两下似乎才出了几口恶气,扔下棍子对那些个小厮道:“把她给我拉开!继续打!”
施悠死死抱着施意不撒手,施意这时似乎是有些清醒了,还有些稚嫩的口音对方攸道:“姐姐……快让开,不然你会被他们打死的,他们没有为难你,你就……就不要管我了……”说着使劲咳了两声,一口浓血便吐了出来。
“阿意,别说了,我去求他们,求他们放了我们……”施悠摇着头,哭的几乎断了气。
“姐姐,没用的……我正好……去陪……阿娘……”即使在这个时候,施意也不想让她难过,而是用尽全力笑着对施悠说道,尽管笑的那么的不自然。
施悠终于被几个小厮拉开,她用力挣脱也挣脱不掉,又看了看施自休,眼中再也没有当初看见他时期盼的样子。
随着棍子一声声敲在施意身上的声音传来,施悠哭喊的嗓子几乎快哑了。忽然间她瞧见人群后站着平日服侍他们的郑嬷嬷和柳儿,于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哑着嗓子朝二人喊道:“郑嬷嬷!柳儿!你们快来向他们说说阿意不是阿娘和别人的孩子,阿娘也没有和那小厮不清不楚!你们平日服侍我们,不会不知道!”言毕,只见郑嬷嬷和柳儿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受惊似的转过身走了。
施悠听着棍子打在施意身上的声音,像发了疯似的拼命挣扎,朝周围的人哭着喊着,但没有一个人搭理她,皆是像看戏似的瞧着她。忽然棍子敲打的声音停止了,趴在地上的小人也一动不动了。
那几个小厮松开了施悠。施悠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像是他睡着了,不忍心惊动他似的,呆呆地往他跟前走去。
她抱起施意,哑着的嗓子竟是连哭声都发布出来了。她青筋暴起,冷眼瞧了一圈众人,抱起施意就要往冷氏所在的房间去。
“站住!”施自休道,“从她手指刺一滴血出来。”
施悠抱着施意转过身,紧盯着施自休面如死灰道:“何必再验呢?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来的干脆。”
施自休不为所动,仍示意让人为他和施悠滴血认亲。
“快点,没听到老爷说话吗?”秦夫人暗自偷笑,施悠,本想放你一条生路,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于是在一旁催促道。
施念忽然偷偷跑到她身后,双手紧握着衣角,低声道:“阿娘,你若是不放了三妹妹,我便现在就将你诬陷冷氏和施意的事全告诉父亲和众人。”
秦夫人转身死死盯着施念,几乎快要被她气得吐血似的,道:“你这个死丫头,你敢!”
“我……阿娘敢做,我就……敢说。”施念虽然害怕母亲,但看着施意小小的尸体,不由得也觉得母亲太恶毒了些,于是第一次违抗自己的母亲。她往前跨出一步,就快把“爹”字叫出口的时候,秦夫人一把拉住她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施念知道她这是威胁成功了,也不在乎母亲待会儿会怎么对自己,只是替施悠捏了一把汗。果然施自休和施悠的滴血认亲的结果成功了。
施自休便没有再为难施悠,便带着秦夫人等人走了。
施自休走后,施念悄悄留了下来。只见施悠将自己,施意和冷氏关在一个房间里。施念想上去敲门,但是想着自己也算是这件事情的主谋者,于是回过头看着这件房子一眼,便咬着唇走了。
次日,施念就听闻父亲要将冷氏和施意的尸体叫人抬着扔进乱葬岗去,但是后又听闻似乎施悠拼了命的拦着。父亲似乎消了气之后,也动了些恻隐之心,于是也便不再强求,是告诉了施悠,让她在三日之内将尸体带出施府,自己处置。
施念怕施悠一个人处理不过来,于是咬着牙去找了施悠。施念本以为施悠会骂她,甚至打她,但令她没想到的是,施悠看见她的时候只是目光停留了一会儿,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小猫小狗,施念是这么觉得。
施念帮着施悠将冷氏和施意用草席卷了,两人费力将两具尸体拖到了门外。这期间施念让府中下人帮忙,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来。
两人将尸体拖到一处连茅屋草舍也没有的地方,只见施悠忽然用手在地上挖了起来。施念知道她这是要葬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