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伊藤百货二楼，Candy'in专卖区，鱼灵儿奇怪地望着徒弟：

　　“又来了？”

　　“嗯。”

　　鱼有容抹了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点点头：

　　“又是那种不爽的感觉。”

　　“不会真有什么事儿吧？”

　　徒弟第二次哆嗦，师父开始担心了，是很认真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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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人类来说，突然打个激灵这种事情在每个人身上都发生过，没啥值得说道的。

　　可来自天元大陆的蛇族却不一样。

　　在她们看来，打激灵这件事情是需要认真对待的一种预警应激反应，一旦出现了的话，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让蛇儿不舒服的事情。

　　不过讲真，哪怕放在万妖大陆，这也的确是一个没有什么依据的玄妙说法。

　　可是没办法，从上古时期至今，蛇儿们都对这种说法很笃信，用地球的话说，就是成了一种传统风俗，是需要“瑞思拜”的，不能贸然嘲讽什么的。

　　更何况，也不知道什么原理，千古岁月以来，蛇儿们的这种打激灵的预警方式，还真就经常起作用。

　　流云宗现任宗主鱼灵儿，就是最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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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在宗里的时候，鱼灵儿每次去伙房偷吃做给外门弟子的桃花糕，或者闭关期间扔下首席大弟子提前出关，跑去游山玩水的时候，一旦身上没由来地打寒颤，起鸡皮疙瘩了，她总是会第一时间丢下手中的坏事，屁颠屁颠儿地往自己闺房溜。

　　有时候运气好，也就溜回去了。

　　有时候运气不好，就会刚好遇到一个高挑的身影徘徊在闺房前，被一众仙子似的小蛇儿们阻挡着。

　　“让开，不是说她身体不适又再睡吗？我进去给她看看病。”

　　“不…不行啊大师姐，师父她…真的需要休息，给我们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去的…”

　　“再说一遍，让开。”

　　“哎呀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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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说流云宗的首席大弟子只能有一位呢，其他弟子们可没有大师姐那种魄力。

　　大师姐每天不是在“尊师重道”，就是在“尊师重道”的路上，师妹们则不敢乱来，对师父的命令莫敢不从，眼看大师姐又生气了，都是无奈地互相对视一眼，旋即熟练地从裙子下面掏出各种刀枪棍棒斧钺钩叉。

　　“师姐，师命在身，又要得罪了。”

　　“……”

　　“呔~”

　　但听为首的师妹一声敷衍的娇喝，其余守在鱼灵儿房前的弟子们纷纷上前，剑光棍影，和大师姐鱼有容“缠斗”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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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缠斗”之所以加引号的，是因为两边的实力差距太大，说是缠斗，其实是单方面的“师姐教训师妹.avi”罢了，要不了多久便听得啪啪声不绝于耳。

　　至于溜回来躲在附近的鱼灵儿，不用多看就知道是不孝孽徒鱼有容已经结束了对峙，在撵着众师妹们打屁股。

　　这个时候的鱼灵儿，就得赶紧趁乱绕过厢廊跑回房间，否则下一个挨打的就是她了，双手抓着裙袍一提，把两只青丝绣鞋轻便地露出来，笃笃笃，一溜烟儿地从后门钻进自己房间。

　　“师姐，师姐不要，我…嗯~…”

　　“等下师姐！你…你还是打师父吧，师妹们都细皮嫩肉的…啊？不不不！我没说师父不嫩！师姐你别乱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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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外面的师妹们也早就受不了，被大师姐无情的手儿拍的个个眼泪汪汪，面红耳赤，衣衫不整，偏偏师姐和师父都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人，有怨气也就只能往肚子里咽，在心底悄悄骂师父为老不尊，老不着调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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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会儿，按照以往经验，这些弟子们能够争取的时间也到头了。

　　于是，成功溜回闺房的鱼灵儿就会像模像样地推开门，“睡眼惺忪”地伸个懒腰，随后“惊讶”地盯着房间外的大弟子：

　　“咦？容儿来了？”

　　“……”

　　“哦哦，我闭关又提前结束了，容儿你也知道为师悟性不高嘛，没办法的……那个…你找我有事吗？”

　　“……”

　　—————————

　　综上所述，在流云宗的时候，凭借“一个激灵”，鱼灵儿曾无数次地躲掉了孽徒鱼有容的惩罚和管教，这就使得蛇族的这一传统观念显得颇有那么几分神乎其神的灵验，也就使得鱼灵儿对这事儿比较重视。

　　而同样作为蛇族的鱼有容，虽说不及师父那么笃信，可该有的那份在意也是有的。

　　“容儿，要不打个电话吧。”

　　“电话？”鱼有容呆了呆，“打什么电话？给谁？”

　　“家里，还有秦仁，都行啊。”

　　鱼灵儿犹豫道：

　　“看你今天老哆嗦，干脆问问洛瑶家里燃气关没关什么的，或者问问秦仁身体如何，反正也就是多句嘴的事儿…”

　　“身体？”

　　问洛瑶关没关燃气，鱼有容可以理解，可好端端的给哥哥打电话问身体干嘛？

　　“哎呀就举个例子…”

　　鱼灵儿把手里的睡衣攥来攥去，颦着柳眉一阵叨叨咕咕：

　　“…主要是秦仁昨天还是什么时候跟我提过，说最近他们公司这周有个大项目，可能又要开始忙起来了…容儿你知道吗？网上有好多新闻，都是干秦仁他们这行的，上班上着上着就猝…哎不对，呸呸呸！”

　　鱼师父懊悔地呸了三下，鱼有容则是在一旁听的心儿又开始微微发沉了。

　　大项目…

　　忙起来…

　　这些事儿…

　　哥什么时候跟师父说的…？

　　以前师父还没来的时候，这些话可都是先跟她说的…

　　现在别说先后了，怎么连师父都知道了，她却还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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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两位？”

　　“！”

　　“要不先试试吧？”

　　一旁热情的导购员看到师徒俩深思熟虑半天，也忍不住站在试衣间旁催促了。

　　“好，嗯…我想…另外找个款式试一下。”

　　鱼有容回过神，拿着睡衣快步朝导购员走去，走了两步之后一顿，又返回来，从老实实当当跟班的鱼灵儿手里，把她的睡衣也一起拿过去。

　　“你好。”

　　鱼有容站在导购员身旁，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一度：

　　“我想试一下…裙子的那种…”

　　“睡裙啊？害！小姐姐你不早说！”

　　敢情刚才给她们看的几款都白看了，导购员哭笑不得，不过也马上兴奋了起来：

　　“我们Candy'in主打的就是睡裙系列！”

　　此乃谎言。

　　实际上在这位导购员的口中，客人喜欢什么，她们就主打什么。

　　“我们家的睡裙目前比较火爆的有青春系列，魅感系列，轻奢系列，通透系列，亲肤系列…小姐姐比较倾向哪款呢？”

　　导购员说着就把一张海报拿了过来：

　　“其实我看小姐姐生的这么白嫩哈，那么这边可以推荐试试亲肤系列，它是…”

　　“什么？”

　　然而，鱼有容眉儿微皱，却是盯着导购员，有些不满地后退了半步：

　　“长的白怎么了，跟轻浮有什么关系。”

　　“？”

　　这个脑回路让导购员直接是没get到，只是隐约觉得鱼有容是不是听差了：

　　“小姐姐你肯定误会了，我刚才说的是，亲—肤—！”

　　导购员刻意的一字一顿，不仅没有让鱼有容回过味，反而因为拉长的音调让鱼有容开始往更严重的另外两个字琢磨了。

　　情…妇？

　　情妇系列？

　　啧，不愧是地球…

　　怪不了她，来地球的时间有限，鱼有容又不化妆什么的，的确还没接触到【亲肤】的概念。

　　“诶那什么，好像这个系列没货了哈，小姐姐你看看这个，还有这个…”

　　客人见多了，就是要有随机应变的能力，眼看震惊的鱼有容眉头皱的更深了，一头雾水的导购员也干脆绕过这茬，拿起广告单，随便给她另外指了个比较贵的系列：

　　“…这是我们的魅感系列，主打性感，卖的也很好。”

　　“魅感…”

　　鱼有容的注意力重新回来了，拿起广告单，目光锁定在了上面一件跟师父之前那件很像，可却要再薄，用料再少一些，有些地方还多了漂亮的花边和黑纱。

　　“小姐姐衣品很好哦，这一款啊，它用的是…”

　　看鱼有容很有兴趣的样子，导购员也马上趁热打铁地介绍起来，一通海吹过后，挤眉弄眼地问道：

　　“有一说一，这款也是我们店里的斩男款，小姐姐…应该有男朋友吧？”

　　“……”

　　男朋友，就是女朋友的另一半，女朋友就是前女友成为前女友之前的身份。

　　比如秦仁说的那个叫程思云的女人。

　　男女朋友关系，就是道侣关系。

　　鱼有容沉默片刻，余光偷瞄了一眼店员，再瞄一眼站在另一头东张西望呆呆的鱼灵儿，最后快速地回到广告单上，缓缓地，幅度很小点了点头。

　　“嗯…”

　　点完头的鱼有容，感觉自己的手指头在出汗，感觉自己的心儿砰砰跳，感觉自己的脸儿毛毛地发热。

　　那是强烈的心虚和紧张。

　　以及一种偷偷摸摸，却情不自禁的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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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有时候昙花一现的微妙小情绪呀，就是来的这么突然又惊险，就像是小时候过年串门的时候，在亲戚家买的一堆劣质糖果中，找到了一枚德芙或者阿尔卑斯似的。

　　趁着大人说话，偷偷把好糖果挑出来揣进兜里的时候，那种惊险刺激又微不足道的小欢喜，有时候能高兴好一阵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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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小姐姐我先给你拿两套哈，都试试，男朋友肯定喜欢！”

　　“等等。”

　　导购员继续挤眉弄眼，转过身去，然后被鱼有容扯住了。

　　“我们都要试一，帮她也拿两件。”

　　鱼有容指了指身后远处的师父，导购员点点头：

　　“嗯嗯，也是魅感系列的嘛。”

　　“不。”

　　鱼有容坚定地摇头，咬唇思索到：

　　“有没有那种…小鲨鱼的……”

　　“鲨鱼？”

　　“嗯，或者恐龙什么的，要厚的，然后…包全身的那种…”

　　“哦，卡通系列是吧？有有有。”

　　“行。”

　　鱼有容声音越来越小，指向师父的手指头伸的越来越短，脸蛋儿也越来越红：

　　“你给她拿卡通的，然后我…我要…要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