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现在正好有点时间,如果不打给你,之后不知道下一次要多久才抽得出空。”
显然,他通过这句话间接解释他之前没有回复她消息的原因。
而他这种措辞,像是他本来就想主动打给她,而不是因为她间接抱怨他连陪他聊会儿天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才打过来的。说明他其实是在乎她的。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讲句话也如此弯弯绕绕,弯弯绕绕的前提是他预判她肯定听得明白,然后听明白他弯弯绕绕的她就会身心愉悦。欧鸥确实身心愉悦,但她还是故意拿乔:“你有时间了,我可没时间。熬夜对皮肤不好。”
“熬夜对皮肤不好”,其实是他之前劝她早点睡觉的时候说过的。
他笑着,自顾自问:“今天玩得开心吗?”
“我发给你的照片和小视频,不足以证明我的开心吗?”趁着接电话,欧鸥开免提,在床上做起平板支撑。洗澡的时候摸到小肚子,她觉得肉好像比之前多了,这可不行。即便她不是个女明星,也得积极管理自己的身材。
他又问:“明天你打算怎么玩?”
“还没安排,再说吧。可能回城里蹦迪。”小渔村里已经没其他能玩的地方了,而这个民宿,说实话住起来挺贵的,两个晚上是极限,欧鸥合计着还是回老洋房。
自己男朋友的房子,她剩下的房钱花在其他更值得的地方。
他大概是你察觉她的吐息和语气有点不一样了:“你在干什么?”
欧鸥当然是卖关子:“哥哥猜猜?”
没劲儿的是他一猜即中:“塑形?”
欧鸥这么一会儿就手酸得厉害,导致酸味儿都不小心蔓延到她的口吻里:“哥哥从以前的女朋友那里学了不少东西,总是很了解女人。”
动不动就吃醋的怨妇型女朋友,其实是欧鸥个人所鄙夷的。
找一个有经验的大叔当男朋友,她抱着的就是他将他从他的前任们那里积累下来的经验全部用来服务于她的念头,那么她早该有不吃醋的觉悟。
可终归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谈恋爱,她距离自己想成为的那种潇洒自如的女性也还有漫漫的路要走,过程中难免出现她掌握不住的状况。比如眼下。
好像她说的话真的很酸,欧鸥又很确信自己没有在吃醋。
为了不让他误会,欧鸥很快地自己接了自己的话,当作她还有后半句没讲完:“这么了解女人的哥哥,能了解到我一个思春的少女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他笑一下,只是说:“睡吧,小鸥。熬夜对皮肤不好。”
鸥鸥嘻嘻笑:“不怕,我年轻。”
当然,他们的通话仍旧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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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季朗有想过把手机照常由阿德替他接管。
考虑到她后续必要还会继续给他发很多消息,想法便一秒钟否决了,不如继续留他手里来得方便。
他往回走,与前来找他的莫斓汇合——正是因为莫斓找来了,聂季朗才没有和她再多了两句。
莫斓和平常一样,看到他在讲电话并没有靠近,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等着他。
现在她找过来的原因是,做法事的法师有问题需要聂季朗给个决议。
“嗯。”聂季朗点点头,往法事现场折返。
莫斓跟在他身后,注视他的背影。她……觉得他刚刚通电话的对象,应该是他在外面喜欢上的那个女孩。
因为,他的表情很不一样。
她具体形容不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她只知道,他面对她,甚至于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从来没有过那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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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完他的电话,听完他的声音,欧鸥原本的那点困顿都没了,一点也不想睡。
电话结束的时候,她的平板支撑也结束了,她顺势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觉得又恢复了被全世界抛弃的状态。
她不想承认,但她又必须承认,在自己心底偷偷承认,她,其实很怕孤单。
这种孤单的感觉,在鸥云谣女士和袁文潜同志不再演戏,正式通知她,他们要离婚之后,一直到最近他们都堂而皇之地不再关心她,与日俱增。
在能睡着之前,总得做点什么来消磨时间吧?最好还能是既消磨时间又促进睡眠的事情。
挺多选择的,欧鸥选择的是……学习——翻身,她抓起手机,翻出她私藏的小H库,里面藏着她搜罗来的影视剧和。
在还没有看过的影视剧里,她随机挑选了一部电影,然后抱住被子夹住腿。
这些她精心筛选过来的用作学习素材的电影,内容都特别实在,几乎从头到尾全是男女主角在为爱鼓掌。
巧的是,今天观摩的这一对,男主角也是个戴眼镜的。
在正式进入主题之前,男主角以眼镜为辅助工具,在女主角身上做了一点助兴的事情。
新知识点get,欧鸥边欣赏着边将被子抱得越来越紧,却发现她找不到从前的感觉了。
是她的状态不对吗?……不,不是的吧。昨晚在泳池里,她颤抖不已地抓着他的过程中,她就对比过,拥有男朋友,果然能更快乐。
今晚又降级回来了,从前的那点快乐,一下子索然无味。
欧鸥沉浸入电影的剧情中,重新尝试了会儿。最终,还是徒劳。
脑袋一歪,床头柜上,她之前洗干净的某人的眼镜正安安静静地摆放着。
欧鸥心里生了一个新的念头“根号桑呀”,伸手取过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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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事比预估的凌晨三点,拖延了四十多分钟才结束。
零碎的善后工作交由佣人,聂季朗差不多四点的时候,和莫斓回到他们俩的起居室,洗漱准备休息。
莫斓一如既往周到地帮他收拾出一套他的换洗衣物,聂季朗让她不必忙活:“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等下睡客房。他们有事直接去客房找我,你不用被吵醒,可以多睡会儿。这两天辛苦你了。”
莫斓静静地注视他,没有吭声。他的这种体贴,其实不是第一次,并且从前也有过类似的分房睡的情况。
但,今次他的这种行为,在莫斓眼中,完全变了味儿。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温娴地笑着上前:“没关系的,我本来也得早起。”
聂季朗按住她要帮他解扣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