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季朗弯腰,捡起毛巾。
莫斓已然迅速从方才一霎的失态中回神,笑着接回毛巾,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并不知道她此刻正在诠释“强颜欢笑”四个字。
聂季朗回答:“最近。”
莫斓还是在笑:“那天晚上你本来答应在家里睡,又突然走了,是因为她?”
聂季朗始终保持和她的对视:“是。”
就是那天晚上回来聂公馆,他开始意识到,小姑娘上了他的心。
在满足莫斓的需求过夫妻X生活的过程中,他脑子里一直在想的是,小姑娘在干什么,他答应接完电话陪她坐跳楼机的,可他直接走了,她会不会生气。
所以他又从聂公馆走了,想去找小姑娘确认。
莫斓无意识间攥紧毛巾,笑着再问:“……她是不是,很年轻很漂亮?”
聂季朗极轻地皱一下眉:“莫斓,这和我们现在在说的事情没有关系。”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莫斓道歉。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聂季朗把毛巾从她手里扯出来,丢到桌上,不让她继续攥得手指发白,“结婚前我向你承诺过,在我们的婚姻维系期间,我在外面不会有其他女人,现在我食言了。”
“对不起,我出轨了。”最后这六个字,聂季朗特地稍顿了一下,和前面分开来讲。
“好,我知道情况了。”莫斓说完快速转身,抖着手重新抓起那条毛巾,要往卫生间走。
“莫斓。”聂季朗拉住她。
莫斓没有回头,微微侧了侧脸,仍旧笑,笑着问:“还没讲完吗?总不会你要为了她和我离婚吧?”
她没有嘲笑的意思,也不是威胁他什么,她不过道出一个事实。
的确是事实。聂季朗拉住她不是要跟她谈离婚,他没有要和她离婚。
只是她现在的样子,他得善后,毕竟她因为他的话才难受的,而且基于他们这多年利益婚姻的合作关系,他也应当表达一点关心:“如果你觉得受到了伤害——”
“没有,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莫斓否认,“结婚之前,你和我谈得很清楚了,你能给会尽量满足我。我明白,爱情就是你不能给我的。”
她明白,不过她还是陷入他基于弥补而给予她的无尽的好之中,导致她生出了他可能也慢慢喜欢上她的错觉。而现在,她的妄想和幻梦,被他亲手敲醒了……
聂季朗松开了她。
莫斓背着身,语气极力如常:“你看看要不要睡会儿?如果不打算睡的话,就回去和继续和大家一起守着。你和我说的这个事,我心里有数了。既然你都喜欢上了,想必你已经做过背调,是干净来路。你自己外面当心点,家里我也会替你瞒好。之后有任何变动,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否则万一出了纰漏,我不好帮你应对。”
话落,不等他回应,她径自带着毛巾进去卫生间,关上门,打开水龙头,开大最大,令水流声充斥整个空间。
她低垂头,搓洗毛巾,一遍又一遍地搓洗。
-
在定好的闹钟响了近十分钟,欧鸥从被子里钻出来,用力地摁掉,心里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搞不明白自己脑子是不是被长颈鹿踢坏了,才会觉得自己能在凌晨四点起得来床去看日出?
钻回被子里一分钟后,欧鸥到底还是凭着坚定的毅力爬起来了。说到底她也不是为了他做男女朋友的事才来这个小渔村的,而是为了日出——前者是后者顺带的。
就因为他走了,不陪她了,她连日出都不看了,那她也太恋爱脑了。她欧鸥可不能是个被男人牵绊住自我的女人。
不过欧鸥的毅力没有太多,挪不了到化妆这件事上。反正她的计划就是看完日出回来继续补觉,倘若现在为了让日出看见她的妆容,没多久就又要卸妆,太浪费了,那让日出看看她不化妆也天生丽质也很好。
刷牙的时候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因为没睡饱又没化妆而有一点点没精神,出门前欧鸥还是决定遮掩住自己的美中不足,戴上口罩。
下楼后欧鸥见到以往接送她的那辆宾利,司机小哥哥也在,显然是知道她要去看日出,已经做好要送她一程的准备。而交代司机小哥哥的人无疑是他。
欧鸥没领这份情,骑走了民宿老板的单车。在她原本的计划里,现在应该是那个老男人骑着单车带她去看日出。
算了,没了男人她就自己骑喽。
别说,这个时间点的海风可比昨天晚上的清爽得多。
边骑欧鸥边想,她好像忘记了,她一个女孩子天还没完全亮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小渔村里穿行,危险系数并不亚于她晚上独自在酒吧蹦迪喝酒。
但那又怎样?
得益于昨晚的踩点,欧鸥驾轻就熟地抵达目的地。
这里是网友们推荐的日出最佳蹲守点的堤坝,刚刚骑单车过来,越靠近这边,停靠在路边的车也越多。一看就是也来蹲守日出的游客的车子。
欧鸥感觉被网友欺骗了,明明人挺多的样子。
她没让司机小哥哥开车送她过来也是明智的,否则现在没合适的车位停车。
单车就容易多了,欧鸥轻轻松松把单车往路边的树下一锁。
树下这一边的草地上有许多帐篷,目测是为了今早的日出昨晚来露营的游客。
欧鸥本来也考虑过要不要露营,可考虑不过两秒就被她否决,一来太麻烦,她折腾不了,二来昨晚她要和他过二人世界的,露营住帐篷多没劲?还是得泳池和舒舒服服的大床。
锁好车,记住它的位置,欧鸥背着她的斜挎包,穿过马路到对面,顺着堤坝的阶梯往下走。
这会儿没涨潮,下面一块地是干的,可以直接走。三三两两的还有其他游客也前往坝口的方向,欧鸥跟着走就对了。
走在她身边的三四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正聊天。
“怎么少了一个人?”
“少了飞鱼呗。”
“他怎么了?还在睡?”
“是啊,喊他他不起,来来回回昨晚的话,痛心疾首斥责我们向金钱屈服,订好的民宿被赶出来,老板几个钱就把我们打发来这边搭帐篷了。”
“……昨晚带头向金钱屈服的人不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