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笙心一惊,也闹不明白出于何种心理,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陆闯。
陆闯循向望过去,深邃漆黑的瞳眸瞬间冰冷地狭起,吐出的话难听至极:“乔以笙,你有多饥渴?过个年你也迫不及待到把男人约到你舅妈家里来?”
乔以笙又气又委屈,整个肺似乎都在疼:“你的思想能不能别那么龌龊?约什么约?这是我表哥的朋友。”
陆闯眼里怒意蒸腾:“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就是你那天晚上在酒店里要搞的对象?”
“可他现在就是我表哥的朋友。”乔以笙涨红了双眼,又因为气不过,补充,“也是我的朋友。不行吗?”
“不、行!”陆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要我再重复,我是怎么警告过你的?”
“你有病就去治!”乔以笙用通红的眸子剜了他一眼,径自先进了院子。
周固刚从另一方向的巷子口走过来,停定在大铁门前,视线从乔以笙的背影收回,转而落到陆闯身上,带着浓浓的探究意味。
陆闯正眼不瞧周固,牵着还在朝周固狂吠的圈圈,也进门。
戴非与打着呵欠从二楼下来,就见乔以笙一副憋屈的表情跨进客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他不禁神色一凛:“怎么了?”
“没有。”乔以笙越过戴非与,要上二楼。
戴非与狐疑地盯着她的外套:“这不是……”
乔以笙才记起自己还穿着陆闯的羽绒服,当即脱掉,丢到沙发里,噔噔噔迈上阶梯。
戴非与一头雾水,视线一转,问这时候进门的陆闯:“那是你的衣服吧?”
陆闯脱掉军绿色大衣,挂回门口的衣架,走上前来,不带情绪地说:“嗯。刚和你表妹遛完狗。”
“你们遛狗的时候,我表妹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其实戴非与原先想问,“是不是你欺负她了”,但基于待客之道,也怕弄错,所以还是谨慎了些。
没等陆闯回答,周固紧接着进门。
戴非与知道他要来,毫无意外,记起自己下楼来是要告诉杜晚卿多准备一个人的早餐,赶紧走去厨房。
等再出来,戴非与发现周固和陆闯各据一张沙发面对面而坐。
前者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不停地摁,后者在玩狗,两人均没说话,气氛相当诡异。
然后是周固先抬头问他:“小乔上楼了?”
“嗯。”戴非与顿了顿,最终选择了中间的单人沙发座,两边都不靠。
“这位是……”周固的目光飄向陆闯,既是在问戴非与,也在问陆闯。
陆闯跟没听见似的,还是戴非与做的介绍:“这位陆先生,是昨晚住进来我家民宿的客人。”
陆闯终于开了口:“非与哥,不是说了,喊我‘小陆’就可以。”
“啊,对,小陆。”戴非与重复,旋即向陆闯介绍周固,“这位是我的朋友周固。”
“你好,陆先生。”周固笑着打招呼。
陆闯继续玩狗,神情淡淡的:“嗯。”
和对待戴非与的态度,说不上天差地别,但谁都能瞧出针对性的不同。
周固并不尴尬,也不在意的样子,体面地维持着笑意和礼节:“陆先生从哪儿来的?也是霖舟吗?陆先生的声音我听着有些耳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儿通过话?”
陆闯提起眼角,斜视他。
周固从他这一刻的眼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确认。
戴非与觑觑周固,又觑觑陆闯,紧接着往二楼瞟了瞟,若有所思。
杜晚卿像老天爷特地派来的,打破了空气中悬浮的微妙:“人都齐了是不是?”
“是的,妈,可以开饭了。”戴非与起身,要去帮杜晚卿。
陆闯和周固也起身,同时开口——
“杜阿姨我帮你。”
“阿姨我帮你。”
杜晚卿笑了笑,把戴非与一并拦下:“不用了,你们全到餐桌前等着就行。”
环视一圈,她又狐疑:“圈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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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叩响,戴非与的声音传进来:“以笙,我妈喊你吃饭了。”
如果不是没有把餐食带到卧室里吃的习惯,乔以笙是不想下楼的。
同时她也很清楚,她如果说不吃或者一会儿再吃,肯定会让杜晚卿担心。
所以即便再不情愿,乔以笙还是打开门出去了。
但首先便面对戴非与的询问:“你和那个小陆,是不是早就认识?”
乔以笙又想喊救命了。
“不认识。”她否认,“谁我都不认识。”
戴非与也并非要八卦她的私生活,未再探究,只是打趣了一句:“你慢慢挑。”
乔以笙:“……”挑什么鬼。
见她出现,周固招招手:“小乔。”
乔以笙硬着头皮无视在喂狗的陆闯,补上之前落给周固的问候:“早上好,新年快乐。”
随即她溜进厨房里。
杜晚卿正在捞锅里新鲜煮熟的饺子,分别装到排成一排的四个盘子里。
乔以笙见缝插针地给自己找事做,去消毒碗柜里再取出一张新盘子:“舅妈,你自己的那份漏了。你难道不和我们一起吃?那可不行。”
杜晚卿敏锐地察觉她的异常:“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年后工作堆积如山,有点烦而已。”乔以笙扯谎,将装完饺子的盘子往一边挪,推近空盘子。
杜晚卿知道她受她父母的影响,从小喜欢建筑,即便再烦工作上的琐碎,也不会放弃这一行,所以没有说诸如“干的不开心就不要干”此类的话,鼓励道:“慢慢来,我们圈圈可以的。”
乔以笙当然有自信:“嗯,我非常可以。”
杜晚卿的眼角笑出细微的皱纹,在装最后一盘饺子时,记起来问:“对了,那个小伙子从哪儿来的、叫什么的,你知道吗?”
乔以笙彼时没有错过杜晚卿稍纵即逝的怔忪,也问:“是怎么了吗舅妈?”
杜晚卿把锅里剩余的几颗饺子再分别添到各个盘子里:“就是觉得那个小伙子,眉宇之间有几分熟悉,喊我‘杜阿姨’的那种口吻,也让我隐隐想起一个人。”
“谁啊?”乔以笙把立在柜子边端菜用的托盘拿起来。
“你前天晚上刚见过的照片。”杜晚卿接过托盘,和乔以笙一起将饺子盘往上放,“就是那个柳阿姨的儿子,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