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应该是要去帮她买布洛芬,欧鸥顺便叮嘱他再买些卫生棉。
毕竟来明舟之前没料想过她会在这个地方迎接她的经期,以为现购卫生棉是很方便的事情,所以欧鸥没在行李箱里准备。现在身上在用的,还是她从她手提包的夹层口袋里翻出来的两片日常备用。
欧鸥讲得很仔细,把品牌以及日用、夜用的类型全部讲清楚。
等他走出她的房间之后,欧鸥回忆他周到的照料和方才听她细数卫生棉也不尴不尬的表情,心道:老男人就是老男人,对女性这方面的事情很了解很习以为常的样子。
在社会的整个大环境之中,“月经”是羞耻的、禁忌的。
生物课上老师会自动忽略相关章节,稍稍一提,女生们尴尬、男生们会笑。
女同学需要拿卫生棉上厕所都要藏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看到,也很少会自己亲自去买,基本是妈妈买在家里的。即便女生之间提起月经,也一般会用其他名称来指代。
欧鸥倒是大大咧咧的,但会被同行的女同学捂嘴,让她别高调地讨论。她也很早就自己亲自买卫生棉,售货员则特别贴心地会帮她专门用黑色的袋子装好,欧鸥认为很没有必要。
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初二的时候,有一回班上某个女同学的一片卫生棉掉在了班级的公共区域。班上的几个男同学像抓到了一只老鼠一般,嘻嘻笑笑着把那片卫生棉到处扔来扔去,而班上的其他人,无论男生女生,都如同躲鼠疫,躲开那片卫生棉。
自然也没有失主站出来承认那是她的东西。好似谁承认了,谁就没脸再在学校里待下去。
最后是欧鸥气得捡起那片卫生棉,撕开包装纸,一把按到最早带头扔这片卫生棉并且笑得最欢的男生的脸上,让他带回家去问问他妈妈,怎么生下他的。
结果当然是男生安然无事,而欧鸥被喊家长了。
从那以后,欧鸥在班上拿卫生棉去厕所就更加大大方方了。
上了高中欧鸥还是一样狂放,甚至更狂放,至少她周围的男同学因为怕了她的的彪悍,除了之前提到的不敢再私底下指点女同学和女老师的内衣和身材之类的,也不敢因为哪个女同学不小心染了月经血在校服裤子上而给出不恰当的反应。
反正,欧鸥还是第一次见到面对女性的月经如此淡定平常对待的男人,连袁文潜同志都做不到他这般。
欧鸥默默地又在心里给他加了分。
到底没浪费他的好意,况且她也不知道布洛芬多久才能买回来,所以欧鸥还是准备用一用暖宫贴。
看了眼使用说明,欧鸥将自己的睡裙裙摆掀开来露出小腹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她之前一直以没穿内衣的状态面对他——睡觉的时候,当然是不穿内衣的啊……
而说实话,她米色的睡裙布料并不厚……
欧鸥正盯着自己的胸口陷入沉思,房门猝不及防地又从外面打开,某人去而复返了。
他原本要走进来的,看到她现在的在贴暖宫贴的姿势,猛地一顿,又退出去并帮她关上门了,只留下一句话:“抱歉,我忘记先敲门了。”
“……”欧鸥在停滞了约莫一分钟之后,继续把暖宫贴贴在肚脐眼下方的内裤上,然后将睡裙裙摆盖回自己的腿,再盖回被子躺好在床上。
房间里没有了空调的制冷,她已经不需要把脑袋钻进被子里了。可现在她还是于下意识间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察觉自己把脸盖住之后,她也察觉自己有一点点热,或许是盖得太严实,或许是暖宫贴迅速开始起作用了以致提高了她的体温。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害羞。
她欧鸥的字典里,没有“害羞”两个字。
也就间隔了大概五分钟,叩门声传入耳。
伴随他的询问:“小鸥,我可以进去吗?”
欧鸥一直认为,他低沉的嗓音拥有玉石的质感,所以他的嗓音比他那个人大多数时候表现出来的形象更温润。
——具体欧鸥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是用“大多数时候表现出来的形象”来形容他,可能因为说到底他还只是个迷住她的陌生人,他还给她机会真正认识她。
由于她没有回应,他补充了一句:“布洛芬给你买回来了,你不方便的话我五分钟后再给你拿进去。”
欧鸥收敛深思,从被子里钻出来,说:“现在方便,哥哥。”
“那我进来了。”他先通知了一声,旋即拧开门把手。
欧鸥搂着被子在身前,歪着身体盯着他,从门口盯到他行至床边来为止,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
难得见他在家里穿家居服,很休闲的灰色棉质布料的宽松套装。头发也不再全往后梳,任由发丝自然地垂落。
“哥哥,你今天看上去又年轻了一两岁。”她第一次见他,想象不到他有三十二了,觉得最多二十八、九。现在她所评价的,是在二十八、九的基础上减龄。
他笑了笑,说:“再年轻也没有你年轻。”
床头柜的保温杯里,他之前帮她装的热水,她还没喝完,这时候正好用来送服布洛芬。
他用保温杯的盖子给她倒出半杯热水,先让她试一试水温。
欧鸥拢着被子靠坐在床头,就着他递到她嘴边来的被子低头抿了一口,点点头表示这样的水温可以,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他搁床头柜上的布洛芬。
他帮她取过来,说了一句:“吃药比吃饭勤快。”
欧鸥在吞完了布洛芬之后,就从心理上开始满血原地复活地吟吟笑,指出道:“布洛芬是不是一开始就和暖宫贴一起买了啊?只是你藏起来了,现在才给我吃?”
否则这买药的速度也太快了。
她可不记得老洋房附近有地方购物。
他将她喝完水的杯盖放回床头柜的保温杯上面:“能不吃药还是尽量不吃。”
“可以啊。”欧鸥很装乖地说,“下次痛经,我就听哥哥的话,不管是不是快死了都咬牙撑一撑。”
“不过……”拖着尾音,她立马来了个转折,“我不是谁的话都听。哥哥要我听话的前提是,哥哥得是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