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闯订婚宴当日,穿粉裙子的胖女人。
虽然她现在没化妆,身上也只穿着件和式浴衣,样子有点变化,但乔以笙被她骂过婊子和狐狸精,对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胖女人问候过薛素之后,看到薛素身后的她,也认了出来:“又是你?”
乔以笙双手递出名片,露出见客户时的标准笑容:“你好女士,我是留白建筑事务所的助理建筑师,乔以笙。”
上回没给她们看成身份证,今天倒给送出一张名片。
今天的胖女人没有那天的跋扈,可对她依旧没多友善,似乎还在怀疑她什么,认真地来回翻看她的名片。
然后邀请她们:“你们也下汤吧,今天就是让你们一起来泡汤的,我们边泡边谈。”
薛素很抱歉地说不巧,这两天生理期,没办法泡温泉。
胖女人出去小庭院告知。
乔以笙心底隐隐有所猜测,重新翻阅了手中的资料,留意到项目委托人标注的是“聂女士”。
不多时,三个女人一起进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仍然是胖女人,紧接着便是那天也有过一面之缘的瘦女人。
乔以笙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女人身上。
很高贵优雅、大气温婉的长相,鹅蛋脸、淡弯眉、圆杏眼,面部饱满线条流畅,没有攻击性但也不显得小白。即便发尾染了一小截鸦青色,也不影响看见她的人联想到“大家闺秀”四个字。
“久仰,薛工,我是聂婧溪。”
“……”果不其然。乔以笙记得这个名字。陆闯的未婚妻。
“这两位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是之后会帮我和你们对接项目的人,杨芊儿和方袖。”聂婧溪的声音和她的样貌一般温雅,又分别介绍了胖女人和瘦女人。
薛素便也介绍了乔以笙。
乔以笙微微颔首:“你好,聂小姐。”
聂婧溪则向乔以笙道歉:“不好意思,乔小姐,我刚刚听说了,你之前被我的两位朋友误认作别人,挨了骂。实在对不起。”
方袖带着杨芊儿一起在聂婧溪话落之际,朝乔以笙鞠了鞠躬。
乔以笙突然感觉两位不像聂婧溪的朋友,更像聂婧溪的下属。
“没关系的,误会早已解除。”毕竟自己和陆闯曾经也有过关系,即便她们此前想教训的是朱曼莉,此时乔以笙心里也无法完全坦荡。
接下来五人皆盘腿落座。
会所的服务员送上来满桌聂婧溪预订的日式料理,介绍到其中有今天中午刚刚从北海道空运过来的刺身。
乔以笙记起她第一次来宜丰庄园,大三那一年,陆闯过生日做东请客,就有让大家在东庄的这个温泉会所里泡温泉、吃料理。
他们当时人多,去的是大池子的房间,而非这种小型包厢。但刺身上桌时,服务生也曾强调过相同的话。
味道一如既往地鲜美。
品尝美食期间,聂婧溪是主导话语的那个,从薛素以往的一些代表作切入话题,然后讲述了关于那座需要改建的旧房信息。
旧房是聂婧溪的奶奶留下的,她奶奶嫁人之前是霖舟人,在霖舟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初恋,但最终没有走到一起。
这栋房子是她奶奶小时候住的地方,承载了她奶奶的童年,也承载了她奶奶和初恋的美好回忆,因为青梅竹马的初恋以前是她的邻居,经常串门。
如果不是房子年代太久远,被列入危房,迫不得已必须改建,聂婧溪的本意是保留原样一直不去动的。
今天的见面,聂婧溪又在房子结构图的基础上,提供了早年房子内部的照片。
照片中不乏聂婧溪的奶奶少女时期的身影。
薛素指着其中一张少女与少年的合影问:“旁边这位是……”
聂婧溪点头:“嗯,没错,就是我奶奶的那位竹马初恋。”
由于样貌的相似度极大,乔以笙很难不认出,竹马初恋与陆闯的爷爷是同一位。
看完全部照片后,薛素和聂婧溪沟通细化的需求。
涉及这座旧房改造后的作用,聂婧溪又补充了一点:“我奶奶留给我这座房子,是希望作为我的婚房。”
“聂小姐结婚了?”薛素询问。
乔以笙心里已经根据“婚房”这个重点,罗列出很多要素,譬如儿童房、老人房的安排。
聂婧溪说:“还没。但我有个未婚夫。”
乔以笙的思绪顿时开了小岔。那么陆闯的婚约并未解除?
她回忆了一下,发现应该是她自己搞错了。陆闯当时只是订婚宴出了问题,并不代表他和聂婧溪就不结婚了。
薛素问聂婧溪确认:“聂小姐的意思是想遵照你奶奶的意思?”
“嗯。”聂婧溪点头,话锋又一转,“不过,我大部分时间肯定是不住这里的。”
“明白了。”薛素又往后沟通。
出去了包厢一趟的杨芊儿这时候折返进来,很生气地凑到聂婧溪耳边汇报事情。
虽然杨芊儿刻意压低声,但她嗓门天生比较响,情绪又比较激昂,加之包厢里安静,其他人完全能听见究竟在说什么——
“那个姓陆的太过分了,带着一堆男男女女正在混池那边开派对!画面简直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昨天他丢脸丢到新闻上,还影响了陆家的地皮竞标,陆家长辈口口声声会教训、会教训。教训到哪儿去?今天他这不好端端地又和狐狸精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方袖皱眉拉了杨芊儿两次,都没能让杨芊儿注意音量。
聂婧溪打出噤声的手势,杨芊儿刹不住车似的耽误了两秒才完全闭嘴。
“不用管他。”聂婧溪仅答复了杨芊儿这四个字,回过头来,“不好意思薛工,我们继续。”
嬉闹声却是若即若离地从屋外的露天小庭院飘过来。
其他包厢里的客人似乎找会所服务员投诉了。
半个小时后,乔以笙随薛素离开,经过了混池附近。
客人的投诉明显无效,还是一样地吵吵嚷嚷。
乔以笙面无表情地朝声源的方向瞟一眼,收回视线时,意外看见了郑洋。
郑洋怒气冲冲地从走廊那边往这边走,不顾身旁人的阻拦。
阻拦郑洋的不是别人,恰恰是陈老三。陈老三还只穿了条短裤,身上全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