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洋十点多钟给她来了电话，声音听起来隐约有些紧张：“你早上来过？”

　　乔以笙本来在继续补觉，突然被他的电话吵醒，人还有一点点迷糊：“是啊，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

　　郑洋说：“对，我刚刚看到你的消息了。”

　　“你几点过来找我的？”他又问。

　　乔以笙因为困意，脑子转不太动：“忘记了。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我刚从你那里回来我宿舍吧。你看看我发消息的时间，大概就在那之前吧。你还在睡觉，我就走了。”

　　郑洋的声音似乎又比方才更紧张了点：“你看见我在睡觉了？”

　　“嗯，看见了，我进去你房间了。”乔以笙打着呵欠，“不好意思，不知道许哲也在里面。你们都在睡觉，我就不吵你们了。”

　　郑洋安静了两三秒，再开口时嗓音听起来比方才放松一些：“没事的。钥匙给你就是方便你随时来找我的。我才应该跟你道歉，不好意思，昨晚和大家喝太多了，和阿哲回来后我们到头就睡了，我也忘记给你发消息，连早上你过来找我我都没醒。”

　　乔以笙弯唇，只关心：“头疼不疼啊你？”

　　郑洋：“有点。”

　　乔以笙不是很高兴地说：“以后没事别喝这么多。”

　　郑洋：“不会的，宝贝，也就是谢师宴、散伙饭这种场合，不可避免。大家既高兴又伤感，怎么都得喝几杯。”

　　乔以笙：“只有谢师宴、散伙饭这种场合吗？你公司平时业务往来不需要应酬的？烟酒少得了？”

　　郑洋有点心虚：“宝贝，我跟你保证，能不碰我尽量不碰、能少碰我尽量少碰。”

　　乔以笙长叹一口气，然后笑：“我又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知道很多时候没有办法。你记得注意你自己的身体就行。”

　　其实郑洋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一年公司起步，应酬基本他在跑，但他每次见她之前，都会把他自己收拾得很干净很清爽，烟味酒味尽量不留到她的面前。

　　郑洋闻言也笑：“我早说过，我的女朋友是最好的。”

　　乔以笙：“唔……这顶高帽我可戴不了。丑话说在前面，我跟着欧欧可是看了不少帅哥，你要是这么早就中年发福、身材走样了、脑袋秃顶了，我可能会嫌弃你，和你分手的。”

　　不算假话，她和欧欧确实私底下讨论过。不过彼时讨论的重点是，欧鸥提醒她，计算机系的学生也是秃头高发的一个专业，让她盯紧点郑洋。欧鸥说见过太多年轻时长得一表人材，一旦离开学校的环境、离开学生的身份，进入社会之后，就开始变样。

　　横竖欧鸥的想法就是，该踹的时候及时踹了。男人可以永远喜欢十八岁的小姑娘，女人同样可以永远喜欢十八岁的清爽少年。

　　郑洋那边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塑料袋的动响，紧接着乔以笙就听到郑洋说：“宝贝，那你给我买的高油高热量的早餐，我究竟是吃还是不吃？”

　　问是问着，但乔以笙分明听到他在咬食物的声音了。

　　顷刻，郑洋没等她的回答就自顾自说：“你买的爱心早餐，我怎么能忍住不吃？吃了我再保持身材吧。你不说，我也得好好保养我自己。否则你以后还是学生的样子，我变成中年油腻大叔了，还怎么配得上你？”

　　这里郑洋所说的她“以后还是学生的样子”，除了因为乔以笙的专业在本科阶段比他的专业多读一年，也是因为乔以笙已经确定，要继续再念硕士。

　　不过乔以笙还是没想离开霖舟、没想离开霖舟大学，大概率还是先争取本校本专业的保研。虽然欧鸥认为她继续留在霖舟大学读研太可惜了，当初乔以笙就该去更好的大学。

　　乔以笙自己早拿定了主意。只是毕竟她在和郑洋谈恋爱，郑洋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她曾经拿这事询问过郑洋的意思。她询问郑洋的时候，没说自己要留霖舟，所以摆在郑洋的面前的意思，就是有很大可能她会去外地的更好的学校继续念建筑。

　　郑洋没有要求乔以笙留在身边，他说无论乔以笙最后去哪里他都支持乔以笙。无论两人距离多远，也就是他多花点钱在交通工具上的事情。

　　他就说他更得努力经营好公司，不能到时候连飞去见她的机票都买不起。

　　并且他让乔以笙尽管放心地做她想做的事情，学费生活费统统不用担心。

　　乔以笙那会儿的感动，不亚于之前郑洋解释说他为什么不碰她。

　　最后乔以笙才告诉他，她想好了还是会继续留在霖舟。

　　以前高考填报志愿，乔以笙选择留在霖舟，一方面是因为她当初高考失利，分数不太理想，霖舟大学比较合适她上。更主要的另一方面原因是，乔敬启还在医院里躺着，她也不舍得考去外地，离自己的父亲太远。

　　如今乔以笙已经没了乔敬启的牵挂，还是留在霖舟，则是因为她觉得霖舟大学挺好的，带她的教授也很好。即便他们不在著名的建筑八校。

　　无论学校和教授，她都有感情了。而她这人，也确实更倾向平淡稳定有安全感的在自己舒适区以内的生活。

　　她曾经很想去建筑专业的最高学府学习，完全可以接受离开霖舟。受父母车祸的影响，她失去那次机会之后，离开霖舟的心也没了，就算父亲也已经离她而去了，也无所谓。

　　郑洋当时也不免好奇她为什么不去更好的学校。

　　乔以笙除了教授的原因，也跟郑洋多讲了一点，显得她好像恋爱脑，就是说她还是想跟郑洋离得近一点。

　　那是乔以笙第一次对郑洋“耍心机”，欧鸥每次都教她，偶尔也要跟男人讲点甜言蜜语，哄哄男人，让男人高兴高兴。乔以笙就是那会儿突发奇想，所以这么说了。

　　她觉得郑洋让她感动过，她或许也应该让郑洋感动感动。

　　讲完之后乔以笙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既是因为“耍心机”而不好意思，也是因为这种话之于乔以笙而言属于过于肉麻的情话了，她被自己给肉麻得不好意思，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