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契约
在谈话的最后，多洛莉丝提到模拟赛大概会在两天后举办，作为难得的一场学院比拼，那时代表太虚学院参赛的也当然不只有苏律两人。
太虚学院中有七位顶尖导师，各自都有名额让自己的弟子参赛。
正如先前所说，如果不慎刚进入遗迹空间就被淘汰出来，作为其导师，是件相当丢面子的事情。
不过多洛莉丝大概率不会在意这些虚无的面子，她在意的只有她的工资……
当然，照多洛莉丝所说，倘若苏律俩人表现得好，她就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为此，多洛莉丝给了他俩极大的鼓励，虽然那都是口头上的……
谈话结束后，她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比划了一个快滚的手势，大意是说这里不管饭，你们两个家伙各回各家吧。
苏律回到了之前住的屋子。
感谢多洛莉丝用尊贵而伟大的特权帮他搞来一套不错的房子。
不过因为一年来没有人打理，屋子显得有些破旧，木制的房门腐朽得厉害，乌黑与昏黄混成一团。
多洛莉丝那家伙当然不可能来帮他保养这间屋子，她自己的屋子都乱得够呛。
钥匙伸入孔洞，伴随着铁锈摩擦的咔嚓声响，木门轻盈地打开，正对着房门有一个采光相当不错的巨大落地窗，明媚的阳光扑面而来，风静静地拂动着白色花边窗帘的下摆。
桌子、椅子、书架上没有一丝灰尘。
好吧，收回刚刚的话，多洛莉丝还是来过的。
一阶的小法术除尘术只能维持三个月的样子，她约莫着每三个月都会来这里弄一个小小的除尘术。
拉开椅子，苏律缓缓地坐下。
身边浮现一副深蓝色的、类似于星图的数线图，上面有很多蓝色的节点，还有纵横交错的线条将节点连接。
节点是法术的基础，在公认的法术评级体系中，一阶的基础法术只有一至五个节点，基本是是个人都能掌握。二阶法术一般是五到二十个节点。三阶法术大致是二十到五十个节点。
越是高阶的法术，学习时需要建立的节点越多，六阶法术的节点数已然破千，八阶法术的节点数甚至以万来计算。
苏律支手扶着下巴，凝视着这数线图默默沉吟。
“你是要将这个小法术拔升到四阶么？”
一如既往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湖水。
“老实说，是有这个想法。其实认真研究下来，难度倒不算大。”
“是吗……”
脚步声在房间中回荡，轻盈而稳定，声音最终停止于书架前，沧月浏览着书目，然后轻轻抽出一本书。
“看起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她说。
“久别重逢总是让人喜悦，特别是再遇到了有意思的朋友。”
苏律保持着支颐凝坐，姿势几乎不变，只有下颚在手心里稍稍移了一下位置，头的角度随之略略有所变化，视线停留在沧月身上。
“平时不是懒得出来吗，今天怎么舍得现身了？”
“怎么，不欢迎我？”
苏律摊了摊手，“你如果硬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沧月将书翻开至中间，像念戏曲的台词般幽怨地念道：“唉，看来某人是看到新欢忘记了旧爱呢，真是无情啊。”
“某人？谁啊？”苏律一本正经地提出疑问，“有一说一，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恶劣，应该给予强烈谴责。”
“哦？某人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看来仍是缺乏自知之明啊。”
“虽然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在说谁。但我想，作为兼具善良与正义的我，可以率先排除。”
“呵，跟一个故意装傻的家伙聊天真是不愉快。”
沧月好笑地摇了摇头，接着略微正色道：“我出来，当然是有事情的。”
“哦？洗耳恭听。”
“第一件事，是关于蕴神花，我需要它。”
“那个模拟赛冠军的奖品？六品资源，它对你有益处？”
“看看这个。”
沧月松开手，那书静静悬浮在空中，然后轻飘飘地飞到苏律面前，以便他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内容。
——蕴神花，六品资源，其罕见程度几乎可以与九品资源相媲美。但是，若仅仅以稀罕程度为标准划分品阶，那无疑是可笑的。事实上，蕴神花虽然能提高使用者的灵魂力量，但这一提升对于六阶及六阶以上的法师而言微不足道，只能说是对六阶以下的法师有较大的作用，综合评定，为六品资源。
“看起来没有什么毛病。”苏律说。
“这段话描述正确，但不全面。”
“问题出在稀罕程度上？”苏律又仔细读了一遍蕴神花的介绍，发现了那小小的异常之处。
“聪明……‘对六阶及六阶以上法师提升微不足道’是因为编写这本书的人不会正确使用……当然，这并不能怪他们，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流传下来的知识难免会有残缺……”
“正确使用的效果是什么？”苏律问道。
沧月没有立即回答，她的双眼像是看着远处，陷入回忆，大概五秒钟后，才重新开口：
“在很久以前……按照你们对历史的划分的话，在神灵时代落幕之前，那最后的一场战争……那种级别的战争，即便是神灵眷属也没有资格参与，是真正神灵之间的战争……我在那场战争中陷入沉睡，跨越无数时光，直到现在，才稍稍苏醒一些。”
“蕴神花之所以罕见，是因为如它名字一般，蕴含有一丝微弱的神力，一般人当然无法吸收神力……这微弱的神力与其本身所含有的灵魂力量巧妙地融合，连我都不得不惊叹这种融合的神奇……因而蕴神花能成为这世间少有的、能让我更大程度苏醒的资源。”
“听起来确实很重要……意思说，我们能捡漏捡到好东西？”
“嗯。”
苏律苦恼着捏着眉心，“不过这漏可不好捡啊。”
“没关系。”沧月神秘地笑了笑，“接下来我们开始第二件事，它会为你提高不少胜率 ”
沧月略一招手，苏律面前悬浮着的书自动回到书架原本的位置上。
接着一本黑色封面、用羊皮纸制成的大书飞了出来，哗啦啦地翻页
——《时代变了：古老法师职业的兴衰与后神灵时代新职业的崛起》
——经过数万年的发展与演变，法师的潜力被不断挖掘，衍生出诸多派系，例如元素系，死灵系，召唤系，通灵系等等，但随着人类科技是不断进步，在真正将魔法与科技实现完美地融合之后，被誉为版本之子的两大派系分别问世。
一派是战斗法师，也被称作近战法师。长久以来，速度慢，身板脆始终是法师一个相当尴尬的弱点，一旦被近身，几乎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但「战甲」的出现弥补了这一缺点。在战甲的加持下，战斗法师具有极快的移动、攻击速度，而且战甲自带高额的魔法屏障，令其在近身格斗中游刃有余。在此基础上，新法术「炫纹」创造，更是将这一派系拔高至顶尖的水准。
另一派被称为机战法师。在「战甲」问世之后，一部分法师们兴奋看到了这条全新道路上的无穷潜力。小小的一副战甲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他们谋求着更大、更坚固、破坏力更强的战甲，秉承这样疯狂的理念，完全为战争而生的「机甲」由此诞生。
一般型号的机甲高度在十米到二十米不等，魔法护盾强度最少也有七阶法师的水准，而且还不止一道护盾。在杀伤力方面更是恐怖，除配备了高阶法术之外，即便是最普通型号的「机甲」也可以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使用近两万道五阶甚至六阶法术对战场进行地毯式轰炸！
这两个炫酷的全新派系只有一个缺点——烧钱，但它们实打实的战斗力与未来潜力依旧是法师们职业选择的热门，根据普遍调查，所有法师中有将近九成的人愿意选择战斗法师与机战法师作为未来的方向。
相比之下，「通灵师」便显得尴尬无比，同样是烧钱的派系，付出的资源只比「战斗法师」更多，但收获的效益只是相当而已。
……
“所以……第二件事究竟是什么？”
沧月湖蓝色的眸子中映出他的脸庞，慢慢念道：“我想，让你成为「通灵师」，与我签订第二份契约。”
“呃……你确定刚刚没有给我看错书吗……我是不是看了个寂寞？”
“不，重要的不是前面的内容，而是最后一句话。”
“‘付出的资源只比「战斗法师」更多，但收获的效益只是相当而已’，这个？”
对面的黑色古书再度翻动，虽然编撰这本书的人对「通灵师」这一派系有所贬低，但依然贴心地给出了转职成为通灵师的方法。
方法只要完成五步。
“第一步，签订通灵契约的法师必须为四阶或四阶以上……唔，难怪你现在才与我提这件事。”
“当然，继续念下去怎么样？”沧月温和道。
“第二步，需要一块通灵石。通灵石可以储存一缕微弱的神力，只有通过这缕神力才能与相应的神灵建立联系。”
“嗯哼，猜猜你面前站着的是谁？”
苏律若有所思，他有些明白沧月这家伙的意思了。
“第三步，需要一株圣魂草，其可以保证通灵时在与神灵的通话中不至于灵魂崩溃。”
“嗯哼，猜猜每天跟你闲聊斗嘴的是谁？”
“第四步，只有信仰足够虔诚，才能得到神灵的认可，才能让神灵同意签订 。”
“神灵的认可嘛，一句话的事。”
到了这一步，苏律再怎么蠢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失笑得差点读不下去，缓和了一阵后，他竭力忍着笑意念完了最后一个要求：
“最后一步，需要献上珍贵之物显示对神灵的忠诚……呃……怎么听起来像是彩礼一样？”
“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
沧月纤细的手指敲了几下桌子，微笑着说：“如何，这么好的白嫖机会你敢说你不心动？至于珍贵之物嘛……蕴神花怎么样？现在先欠着，到时候再补给我。”
“听起来不错。”苏律摩挲着下巴，微微点头。
“还有更不错的，你要听吗？”沧月笑吟吟地说。
“让我猜猜，是关于双重职业吧？”
“嗯？居然被你猜中了，不过没有奖励。”
沧月耸了耸肩，“双重职业这一概念自被提出以来，便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渴望去实现，但是成功之人少之又少，因为越是高阶的法术熟练度提升得越慢，一般人刷本派系几百个法术的熟练度都够呛，根本没有时间尝试另一派系法术……”
苏律学着她的样子耸肩，顺着说下去：“想实现双重职业，要么本身就是绝世天才，无论什么法术一看就会……要么跟我一样，身边有一个神作为外挂……”
“看来你考虑好了。”
“嗯。”
“那就开始吧。”沧月以柔和的声音念道。
“签订……”
“属于我们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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