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魔剑开眼
芙洛妮丝触碰到那柄剑的瞬间，无数道信息的奔流争先恐后地冲刷着她的意识。
“全部……杀光……”
那一段段一闪即逝的影像，却仿佛真实的经历一般令人深陷其中。
“……想再见……哥哥一面……”
“诺克斯……你想说这是我的宿命吗？”
“龙族……不应存在于世上。”
“去吧，我们的英雄。”
“请问，人类先生，你为什么要对妾身刀刃相向呢？”
“妾身是说……你很适合做妾身的女儿呢！”
“成为妾身的家人……作为纯血龙族的一员活下去。”
“把他的尸体带回墓园安葬。他的剑也一样。”
“洗涤灵魂吧。”
“还给我！那是我最宝贵的回忆啊！”
……
待脑海中的景象全部平息下来，芙洛妮丝怔怔地仰起头。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呢……？”
她的质问在无色的空间中回荡，激起阵阵涟漪。
“问题的答案，就在你的心中。”
仿佛无形的涟漪在水面上互相碰撞，那道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当你把灵魂寄付于我的那一刻，我们就已是一心同体。”
似乎察觉到自己内心的震动，芙洛妮丝雪白的睫毛微微颤动起来。
“缺少了你，我将黯然失色。缺少了我，你将不再完整。唯有当你我合二为一，才能成为完整的生命。”
随着声音的涟漪不断扩散，芙洛妮丝感到有一股暖流从指尖涌入身体，如同血流一样，自然地扩散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我将那份灵魂交还于你。”
“难道说……你是……”
从幼小龙姬的面颊上，一滴温热的泪水落下，溅起层层波纹。
无色的水面上，映照出尘封已久的过往记忆。
“光风……是你吗？”
“好久不见。还有，欢迎回来……我的主人。”
宝剑“光风”。
这就是它的名字。
在逐渐崩溃的心象空间中，银发幼龙姬被夺走的记忆复苏了。
然后，现实的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莉莉露……”
因失血过多而昏厥过去的金发幼龙身边，芙洛妮丝跪坐在地，用那双沾满血和泥土的小手，握住了身前坚硬的物体。
这里是皇族的墓园。
是安葬“诺维尔”遗体的地方。
无名的墓碑下方，在那具已经腐烂、化为白骨的肉体边上，它一直静静地矗在那里。
芙洛妮丝忍受着手上伤口的疼痛，紧紧握住那柄被厚重尘埃所覆盖的剑。
下一刻，灰尘的缝隙中迸发出血红色的光线。
“苏醒吧，光风。”
“这家伙……在搞什么？”
紫黑色的魔导机甲转动躯体上方的监视器，蓝色光点不断晃动着，最终锁定了跪坐在地的银发幼龙。
银发龙娘一点点转过身来，向着魔导机甲的巨大身躯抬起头。
“希望你能告诉我。痛恨龙族的龙族究竟应该怎样活着？”
“……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在魔导机甲的驾驶舱中，戴白面具的中年男人讶异地看着摄像头传来的画面。
这只据传双目失明、腿脚残废的银龙公主，此刻竟然拄着一柄红色的剑，从坑洞中站起身来。
芙洛妮丝用双脚平稳地屹立于大地上，这时从眼睑外侧传来了微弱的光线。
“让你久等了，光风。”
感受到一阵暖流围绕在眼眶附近，芙洛妮丝颤动两下雪白的睫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那双继承了女皇血统的玻璃瞳孔之中，点缀着猩红色的十字星。
那是光风的眼睛。
依仗堕落的魔剑之力，让原本衰弱的感官得以复苏。
“怎么了？不是要杀了我吗？对手只是个花瓶皇女而已哦。还是说你察觉了？”
“你说什么？”
“有资格杀人的，只有觉悟被杀的人。”
沾满泥泞的白色礼裙无风而动，芙洛妮丝用猩红的双目锁定了驾驶舱，将长剑高举过肩。
将剑尖对准厚实装甲重重保护下的驾驶舱，银发幼龙姬脸上浮现出纯真的笑容。
与此同时，魔导机甲的监视器中突然失去了她的踪影。
“消失了？在哪——”
深红色的电弧一闪而逝，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刻，巨大的魔导机甲轰然倒地。
从最外侧的装甲板到驾驶舱内部的一切，都像是被高温熔断一样，留下了冒着热汽的巨大切口。
将整台魔导机甲，连同其中驾驶的人类一起斩断，芙洛妮丝展开背后的细骨银翼，在空中翻转半周后，优雅地落到了坑洞中。
没有回头看一眼人类的尸体，芙洛妮丝挪动双脚，径直向坑洞底部走去。
“莉莉露……”
望着靠在墙边，已经失去意识的金发幼龙娘，芙洛妮丝捏紧了手中的猩红长剑。
“龙族……不应存在于世上。”
心中浮现出金发少年的背影，俯视着眼前不省人事的莉莉露，芙洛妮丝静立片刻，把剑刃架到了她毫无防备的脖颈上。
“莉莉露，说起来你也是龙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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