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脸扒拉开闫沉的手,「二哥侮辱我没问题,但是别拉上无辜的人。」
那边,闻老师和孟阳已经看到我了。
闫沉对我做的举动,让他两脸色都绷起来。
孟阳更是完全没了之前嘻嘻哈哈的样子,眼神冷肃就要往我这边来,我看见闻老师伸手把他拉住。
闫沉也一直看闻老师他们。
他被我扒拉下去的手,再次搂上来,这次更加过分,直接搂了我的腰。
「怎么认识孟阳的?他知道你是谁吗。」闫沉的嘴唇几乎就贴在我耳珠上,沉着声音问。
听他叫出孟阳名字,我恍然想起来,过去在临城他们应该早就彼此认识。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用劲把他的手再次从我腰上拽开,跟着就跑起来往闻老师他们那边去。
孟阳也迎了上来,一边朝我走,眼神一边极冷盯着我身后。
终于到了眼前,孟阳抬手就把我扯到他身后,我刚站稳,就听见他在和跟上来的闫沉说话。
「我没看错吧,闫沉?你出来了!」
闫沉眼神淡淡的打量着孟阳,「小阳哥,是我。在里面表现良好减了刑,出来有些日子了。」
「哈哈,恭喜恭喜!」孟阳依旧大声爽朗的笑起来。
我看着闫沉眼底蕴起来的笑意,不知道他和孟阳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他们过去是对立还是有交情,不清楚。
闫沉扬起嘴角,笑得比较克制,他问孟阳,「小阳哥这是来视察自家生意吗,你家老爷子还住在
壹号院?」
听不出什么的闲聊。
「我爸还在那儿,我也搬回去住了,可惜你们家没人在那儿了,要不咱们遇上也该在壹号院里,你来我们酒店是干嘛……执行公务?」
孟阳问完,一脸疑问瞪着闫沉,不过两秒他就抬手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语气懊悔的又说,「哎呀!看我这记性这臭嘴,你早就脱了警服,还执行什么公务啊!」
气氛微妙的紧张起来。
我站在孟阳身后看着闫沉,他听了孟阳明显故意说错的话,脸上没什么情绪反应,依旧淡淡笑着。
「我来见我妹妹的,小阳哥应该听说过我家收养的那个女孩吧。」闫沉说完,目光转移到我的脸上看着。
几乎同时,闻老师也走了过来,他站在孟阳身边,目光打量着闫沉。
孟阳看了眼闻老师,又回身看着我,「项欢,我还以为你早就跟闫家没关系了,你们……还来往呢?」
被点了名,我没办法装傻不出声了,只好从孟阳身后走出来,「没来往了,就是偶然遇上过。」
孟阳又哈哈笑起来,这节骨眼的笑声,倒是多少缓解了我们几个人古怪的气氛。
我心里不是不意外,没想到闻老师这位发小,居然对我的过去还挺了解。
闻老师既然和他是发小,虽然早早就离开了锦城,那是不是也知道闫家和闫沉的事情。
忽然之间,似乎身边的人,都不再是远离我过去经历的存在,这感觉实在是挺
糟糕的,让我原本就不多的安全感,几乎到了清零状态。
「项欢,这位是……」闻老师突然开口,问起我和闫沉的关系。
闫沉没等我开口,他朝闻老师伸出手,「你好,我是项欢的哥哥,我们家很多年前收养了她。你是……」
闫沉也反问回去。
闻老师伸出手和闫沉握了握,「我是项欢的大学老师,你好。」
我尴尬的想,本来闻老师问起过我的家庭状况,我告诉他我已经没了任何亲人,可现在却突然冒出来这么
一个哥哥。
而且这位哥哥还在他眼前,明显对我这个妹妹,做了些不大符合兄妹关系的举动。
老师该怎么想我。
「既然大家拐着弯都认识,就别站在这儿了,不介意就跟我们一起吃顿饭吧,闫沉。」孟阳走到闫沉身边,挺亲热的在他肩头上一拍。
闫沉看了我一眼,目光又冷淡的看了下闻老师,点点头,「那就谢谢小阳哥,不过得问问我妹,介不介意我跟她一起吃饭。」
孟阳的目光,立马转到我脸上,「不介意吧。」
闻老师也看了我一眼,「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要是还不舒服,就回房间休息,点些吃的在房间吃。」
我不好意思又感激的看着闻老师,明白他这是在替我解围,给我找了合理拒绝一次吃饭的理由。
闫沉嘴角扯着笑不说话。
倒是孟阳还是咋呼着,「不舒服就更得吃顿好的,项欢不会不给我机会吧,你们明天
就走了,下次见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可千万别说不去啊!」
其实就算他不这么说,我也并没想躲掉这场饭局,尽管不想和闫沉吃饭,但如果我不去,让他和闻老师还有孟阳一起的话,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以他目前对我的所作所为,有可以让我丢脸受到侮辱的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
所以我必须一起去。
孟阳就在酒店里安排了这顿饭局。
中式风格装修的包房里,只坐了我们四个人,显得空落落的冷清。
我被孟阳硬按着坐在了闻老师和他中间,闫沉隔了几个座位,坐在我的斜对面,闻老师的正对面上。
三个男人坐下后,都同时闭了嘴巴不说话,屋子里更显得莫名尴尬,孟阳好像特别渴,坐下来就不停的喝水。
闻老师除了刚进来时问了服务生都有什么茶之外,也没了别的话,此时坐着一直在低头看手机。
闫沉坐的腰杆挺直,目光毫不避忌的始终盯着我看。
我起初回避,后来干脆也回看过去,也盯着闫沉一直看。
我觉得只要不是眼瞎,谁都能看得出,闫沉看我的目光里含着什么,那绝对不是哥哥看妹妹会有的视线。
服务生进来和孟阳确认菜单时,我起身说要去洗手间,走出了包间。
其实我是想去卫生间里静一下,想想接下来吃饭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免得到时候被弄得措手不及更加难看。
可是,我又怎么猜得出闫沉会做
出什么,加上那个神经质的孟阳,还有他们两个并不明朗的关系,我看着洗手台前镜子里反射出来自己的脸。
脸色虽然白净,但是罩着一层黯淡毫无的晦气色,眼神里也满满都是焦虑。
这时候能抢救自己以下的,只有包里简菲菲送我的一支口红,我拿出来在嘴唇上擦了擦。
感觉气色好了点,多少能帮我掩盖一些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我回到包间时,推门进去就听见闫沉正在和孟阳说话,桌上已经摆上来好几瓶红酒。
见我回来,闻老师微微仰头看着我,「过来尝尝这里的茶。」
闫沉和孟阳的话,丝毫未受我回来的影响,我也只是点点头没说话,坐回到了闻老师身边,闻老师端着茶壶,给我倒茶水。
我有些心不在焉,端起茶水就要喝,闻老师轻声提醒我,「等下再喝,很烫。」
我赶紧把茶盏从嘴边移开,茶水的热气扑着脸,我半眯起眼睛,目光一扫之间,和斜对面懒散坐姿的闫沉,正好撞在了半空。
他长眉舒展着,神色也很放松的感觉,正一边看
着我,一边听着孟阳说的话。
「……要不就把晓光也喊过来吧,他现在跟我可铁着呢,就他现在那个对象,还是我给牵的线……你给他打,还是我来?」孟阳之前说了什么我没听到,听他现在话的意思,是和闫沉说起了那个叫晓光的人。
临城分局现任的刑警队长。
闫沉把目光从我脸上
一转,看回孟阳,「小阳哥打吧,晓光还不知道我在这边,我昨晚临时回来的,今晚就要走,原来也没打算找他。」
孟阳抄起手机,直接给那个晓光打了过去。
对方很快接了,孟阳大声说着这边的情况,跟那头的人说给他半个小时赶紧到,不然就拉黑。
闫沉起初笑眯眯看着孟阳讲电话,后来听到那边点头说马上到,就撩了眼皮重新又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茶了,你不是喝橙汁的吗?」他突然开口问我。
我正喝了一口茶水要放下茶盏,听闫沉问我,就低着头不冷不热的回答他,「喝茶有些年头了。」
「哦,看来是我进去的日子有点长,你变化挺大的。」闫沉说话的语气,让人猜不出他的本意到底是什么。
总觉得话里有话。
他丝毫不避讳在闻老师这样的陌生人面前,提起自己坐过牢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语气淡然的像是在说生活里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他这样,更让我内心惴惴不安。
他坐牢的事跟我做过什么紧紧牵扯在一起。他把话头往坐牢上面扯,是不是准备在这上面做文章。
我知道自己想躲开是万万不可能的,索性大方的回答他,「那肯定,都快十年了,谁都会变的。」
「嗯,说得对。我在里面就变了不少,过去你知道我每天都得换新床单,你还替我换过呢,可在里面怎么可能。我开始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得到处都
是臭味儿,可后来不也都习惯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抿嘴唇没说话。
闻老师却突然间开了口,他问闫沉,「闫先生小时候,是不是也在临城学过画画,学的是国画和毛笔字。」
闫沉听了,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闻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