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人合影这种事，项欢不是新手，可是替天人永隔的两位拍，就是第一次。
成野已经站到了成红的头部旁边，正垂头端详着整理好的遗容。
「要怎么拍？」项欢不确定自己该怎么操作，开口问成野。
「稍等下。」成野回答完，把手伸进裤兜里。
项欢盯着他，看他掏出一管唇膏，手法熟练的拧开后，开始给成红补妆。
一边做还一边在低声说着什么，实在是声音太小了，项欢距离这么近都听不大清楚。
感觉不会要她马上拍照，项欢小心的转过身，想回避开此刻发生的一切。
转过身面对的就是一面空荡荡的灰白色墙壁，项欢盯着墙上某一个点开始出神，然后心口就突然揪了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受了一下后，马上扭头去看成野。
就一眼，项欢心跳开始加快，手也抖了起来，就快拿不住手机。
原本笔直站在成红遗体旁边的成野，不知何时毫无声响的跪在了地上，他个子高，跪下去也还能勉强和躺着的人视线齐平。
项欢看到他手上还握着那管唇膏，也不知道给没给成红涂完。
「过来拍照吧，就这个角度。」成野突然开口，示意项欢按着他说的去做。
项欢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举着手机站到了成野指定的位置上，「你准备好了说一下，我就拍。」
这次成野没说话，只是扯扯嘴角对着她笑了下。
等他把头尽量靠近躺着一动不
动的成红脸颊旁边，才低声说了句可以了，说完把手轻轻搁在了成红的头发上。
项欢举着手机对准他们，「拍了啊。」
连续拍了三张后，项欢挨个检查一遍，走过去拿给成野看。
成野看得并不仔细，甚至让项欢感觉有些敷衍，几秒之后就浅浅笑了下说挺好的，跟着从地上站起身。
项欢下意识伸手去扶他，身体接触上了才发觉，成野的人在抖。
这地方温度很低是会让人发冷感觉不到温度，可是也不至于抖成这样，项欢担心的看着成野。
「我没事，有点低烧，你先出去吧，我再陪她待会。」成野一眼没看项欢，但是知道她在看自己。
项欢走出去站到走廊上，回头盯着关上的铁门愣了几秒后快步往外走，她要出去打个电话。
先看了眼时间，现在刚刚过了凌晨四点半，这个时间给别人打电话，有点不太好。
可是又必须打，项欢咬下嘴唇，把电话打了出去。
电话是打给小伍的。
「喂，」小伍声音嘶哑的接了电话，还大声咳嗽了两下。
项欢马上问他是不是感冒了，小伍说没事就是熬夜有点累，他刚躺下睡了不到半个小时。
「这么忙，不好意思这个时间找你，可是没办法我着急。」项欢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
小伍马上笑着说没事，然后紧张起来问怎么了。
「是成野，」项欢直入主题不想浪费时间，跟小伍简单说了这边的情况，问他能
不能回来陪着成野。
「我觉得他现在身边很需要你。」
听完项欢的话，小伍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我当然知道你说的这些，可是，我离开他身边出来办事，就是他吩咐的，我以为他会跟你说呢。」
项欢听着一直皱眉，「小伍，那你方便告诉我，你在哪吗？」
「……在姻缘镇这边。」
「是为了那个拆迁启动仪式吧？那边现在是不是，都在议论歌舞厅大火？」项欢顾不上说
话技巧，问的直截了当。
小伍叹了口气，「是呢，现在一点屁大的事，转身就全网都知道了，镇上这两这个，烦死了！」
项欢正要接话，手机听筒里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那个说话的语调却觉得很熟悉。
「我接电话呢，知道了，你出去吧别说话……」小伍快速的打断女人，「你接着说，野哥现在情况很不好是吧？」
项欢听出来他是在岔开话题，也就没追问女人声是谁，接着说了刚才帮成野和成红合照的事。
因为不确定小伍知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说的时候也就只能语气含糊。
小伍听完连着叹气，说真没想到成家会这么处理成红的后事。
「他说明天就会去镇上，到时候多照顾他，我就不耽误你休息了，就这样吧，我挂了。」
项欢怕成野那边已经结束，准备就先说这些。
「行，等野哥过来了你放心，我会照顾他，你
自己小心点多注意。」小伍也马上准备结束。
刚结束通话，项欢就看到成野也走了出来，朝她这边匆匆瞥了一眼后，快步朝停车场位置走过去。
项欢看着他，估计是成家其他人也到了，时间上应该是这样。
果然，成天宇和成夫人一起坐车到了，成野过去接上他们，三个人一起从项欢面前走过去。
项欢知道自己没法避开假装没来过，虽然碰上了成野不高兴的冷淡眼神，也只好主动上前打招呼。
成天宇和成夫人都戴着口罩，看到项欢也在是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项欢也没想多停留，准备打完招呼就走人。
成天宇只是冲着她点了下头就继续往前走，成野紧跟着，只有成夫人暂停下来。
「一直陪着小野吧，辛苦你了。」成夫人说话时，露出的眼睛里闪着晶亮，看得出虽然早起但是精神头不差。
说话时的语气，项欢竟然从里面听出来几分愉悦。
这可不是来殡仪馆这种地方，该有的情绪。
项欢语气平淡，「没有，我是直接来这里等着的，想送成总一下最后一程，不过他没同意。」
成夫人拧了下眉头，转头看了眼越走越远的两个成家男人，「你别怪小野，等下俞娜会和家人一起过来，所以……」
项欢愣了下，没想到俞娜今天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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