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左右,大家离开了KTV,分成两批。
一批想去酒吧喝第二趴,一批回酒店。
欧鸥倒是挺想入列第一批的,但和她同住一间房的女同事实在喝太多了,虽然他们领导要送这位女同事,女同志醉醺醺地一直抓着欧鸥不放,欧鸥就还是和女同事同行,一起回酒店。
欧鸥不确定自己的感觉对不对,她的感觉就是如果她不跟着女同事,领导很有可能就和女同事酒后乱性了。她不知道女同事是否对领导有这方面的意思,既然发生在她眼皮底下,她不能放任不管。宁愿之后她被领导和女同事埋汰她没有眼色。
回到酒店房间,欧鸥把女同事放到床上去,自己卸了妆,欧鸥又径自下楼去,到酒店后面的江滨走了走。
深秋的风还是比较冷的。
靠着江边的围栏,欧鸥摸出手机,给乔以笙发了条语音消息,问乔以笙这个周末有没有空,想过闺蜜日了。
乔以笙念个硕士,一点不比她这个开始工作的人要清闲,也因为欧鸥这三个多月长期出差来明舟,两人有时候也就在微信上聊一聊,没能约出来见面。
乔以笙竟然很快给她回复语音了:“有空,我可太有空了。”
欧鸥笑问:【你又画图到三更半夜?】
乔以笙:【不是】
欧鸥直接拨视频电话过去。
乔以笙接起来,欧鸥看到她那边的背景是她寝室的床帘。
霖舟大学研究生的寝室比起本科生,变成了两个人一间寝室。乔以笙的很多日常用品都没换,就是搬了栋宿舍楼而已,连床帘都还在用她们俩大一的时候一起买的同款。
此时此刻熟悉的床帘入目,欧鸥发现,原来从学校毕业后,真的会怀念曾经的学生生活。
以前认为大学生活其实已经是个小型社会,短短几个月的工作,就让欧鸥意识到,学生终归是学生,人心的复杂还是比不过社会人。
“乖乖,想你了,快让我亲一亲。”欧鸥撅着嘴朝屏幕靠近。
乔以笙则很配合她,把脸颊凑近屏幕,嘴里还在解释着自己今晚还没睡的原因:“傍晚我跟着郑洋去和他那几个兄弟一起吃饭。他看陆闯新交的女朋友跟陆闯撒娇要喝一款最近很红的奶茶,就让陆闯多带一杯给我。结果因为这杯奶茶,我失眠到现在。”
欧鸥没关心她,关心奶茶:“所以奶茶味道怎样?对不对得起它的红?”
乔以笙:“……”
欧鸥放声笑。
乔以笙问:“你又喝了多少酒?还没回酒店?”
“没喝多少。”有点累,欧鸥刚在江滨找到一张石凳落座,瞧着长度够,干脆缩起脚侧躺,面前的江景顿时换了个角度,仿佛整座城市倾倒,“我身后就是酒店,很近。”
乔以笙隔着屏幕盯了她一会儿,猜测:“你又分手了?”
“嗯,分了几天了。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所以没专门告诉你。”欧鸥勾唇。
其实每次分手,欧鸥心里的波澜没有特别大,不过由于她觉得应该稍微有点恢复单身的仪式感,所以以前还在学校里的时候,每次分手都会让乔以笙陪她喝喝酒什么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给乔以笙造成她很伤心难过所以借酒消愁的错觉,乔以笙总说她每次谈个恋爱都轰轰烈烈伤筋动骨的。
“轰轰烈烈”欧鸥认,有些追求她的男生确实很花样百出,体育学院那个学长为了她放弃比赛还被游泳队除名,也一度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伤筋动骨”欧鸥不认,无论前男友们,还是没能成为她男朋友的追求者和暧昧对象们,都还能留着彼此的联系方式,继续当朋友。都是她先抽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从没有受过伤。
乔以笙揶揄:“原来分手了,怪不得有空约我过闺蜜日。”
欧鸥:“乖乖,我什么时候重色轻友过了?”
“……”
车子平稳地行驶。
聂季朗的视线虚虚地落在窗外沿途的江滨夜景上。
阿德出声问他是要回聂公馆还是他个人的住所时,聂季朗转回车内,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几秒钟后说:“聂公馆。”
本来已经睡了的莫斓因为从北城回来的聂季朗又起床了。
“怎么这个时间?”莫斓习惯性地打发了佣人,想亲自给聂季朗解领带和外衣,记起以后两人的关系,她刚抬起的手又收回去了。
聂季朗说:“你继续睡吧。”
如果不是佣人动作太快,去向莫斓汇报,聂季朗并不打算惊动莫斓。
“没关系,醒都已经醒了。”莫斓问,“在飞机上吃过东西没?要不要再吃点?”
聂季朗进去两人的卧室取衣服,见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了码在墙角,他回头看她:“我明天送你。”
莫斓说:“不用麻烦了,我弟弟立风会接我。”
“我应该送你。”这也是聂季朗赶着今天回来的原因。
莫斓点点头:“好,那你送吧。”
聂季朗转回去,继续从衣柜里取自己的衣服。
莫斓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地抱住他。
聂季朗一顿,侧头。
“抱歉,容许我这样待一会儿。”闭上眼睛,莫斓试图回忆这段十年婚姻的点点滴滴,发现,回忆不起来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半晌,聂季朗说:“对不起,莫斓。”
明天莫斓要离开聂家、离开明舟,回她的家乡海城——前两个月,他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的当天晚上,莫斓和他商议离婚。
这是莫斓的要求,聂季朗没有不同意的理由。现如今他们俩要离婚,也确实比前几年来得好办。
不仅仅因为他这几年日渐握紧了聂家家主的权柄,也因为他和莫斓之间一直没有孩子,让宗族里的几个叔公有了意见。
他和莫斓之间本就是毫无感情的利益婚姻,聂季朗是不可能和莫斓要孩子的。
他给族里的交待是,他的身体有问题,生不了,但族里的叔公们认为这是聂季朗为了维护莫斓而给出托词,实际上不能生的是莫斓。
因为这件事,莫斓的压力很大。有一次她曾隐晦地暗示过,她不介意和他有个孩子。但聂季朗拒绝了。他看得出来莫斓很失望。这份失望无疑促成了莫斓离婚的决心。